闻泱瓷不是突然出名的,很早之前她就因为自己的设计在网络上火过。
只是家里出事后,她再也没有更新过自己的账号。
除了沈识淮曾经在公共场合说闻泱瓷是自己的金丝雀以外,他们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交集。
但是两人看起来明明像是有什么仇怨的样子,还是闻泱瓷欠沈识淮。
她实在不知道,已经这么惨的小姑娘,沈识淮是怎么舍得继续这么折磨她的。
这场车祸…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彻底毁了她。
但是姜嘉宁相信,闻泱瓷会重生的,就想上一世一样。
“你好些了吗?”司然说道。
姜嘉宁收起手机:“今天谢谢你,我当时…脑子有点乱所以没注意到你。”
司然摆摆手毫不在意:“你现在正常了就好,那会的你确实有点吓人。”
“是吗?”姜嘉宁摸了摸头,有些后怕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上一世被姜嘉宁用鞭子抽大多是在后背,能闻到血腥味但是看不到伤口,今天可是实打实的看到了…
实在是没办法不做噩梦。
“这种事情谁见了都会害怕的…”司然很善解人意,他把手里拎着饭盒递了过来。
“吃点东西提提精神吧。”
姜嘉宁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刚见过那种画面她是真的有点吃不下,现在想想胃还是会抽痛。
“不用了……”
“别拒绝我,我可是特意买来的,只是养胃的白粥,你吐得那么厉害必须要吃点东西才行。”
司然自顾自的打开包装,伸直还拿起勺子要喂她。
姜嘉宁微微后仰了一下,躲过差点触碰到她嘴唇的勺子,讪讪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司然也不计较,把粥给她。
姜嘉宁一下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粥,有些食不下咽,但是顶着司然炙热的目光,她又不好一点都不吃,于是只要硬着头皮喝了几口。
见她吃了东西,司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笑容绽开。
傅渝州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个场景,暧昧的对视,还有姜嘉宁手里正在冒着热气的粥。
“你……”姜嘉宁茫然一下:“怎么来了。”
男人的目光冷如寒冰,视线从姜嘉宁的身上移到笑得一脸灿烂的司然身上。
嘴角扯出一抹阴冷嘲讽的笑,冷冰冰道:“打扰了。”
说完没有再多留一秒转身离开,病房的门慢慢回弹,‘啪’的一声关上了。
“傅……”姜嘉宁的声音卡在嗓子里,终究是没喊出来。
司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傅总好像是有朋友在医院,刚刚在楼下看到他是从精神科出来的。”
“是吗?可能吧。”姜嘉宁连喝了两口粥。
“你朋友那边我去问了医生,估计暂时还没办法探视,那明天你妹妹的设计秀你还参加吗?”司然问。
“你知道姜静瑶?”姜嘉宁意外。
见她称呼姜静瑶的全名,司然笑了笑:“我也收到邀请,当然知道了,妙妙也跟我提过一嘴…”
“这样啊。”姜嘉宁把剩下的粥放在一边,点点头:“看情况吧。”
“那我明天来找你,咱们一起吧。”司然提议。
姜嘉宁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司然又待了一会,见她面露困倦才离开。
——
傅渝州站在病房内,沙发上坐着傅明远和凌荔。
桌面上文件杂乱地摊开,首页上是姜嘉宁的照片。
傅明远脸色阴沉:“她根本不是岁岁,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现在这个结果还不够你反省的吗?”
一旁的凌荔安抚地拍了拍傅明远的手背,想到病房内自己闺蜜荣蓉疯狂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她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调子,即使是不满的警告听上去也像是温柔劝慰:“虽然我们都想要岁岁回来,但是你不能太过分了,荣姨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不能这么对她。”
傅渝州眼睫垂着,视线落在文件的照片上,面上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既不反驳也不承诺。
“生平完整,有父有母,她之所以能回姜家,那肯定是验过DNA的,这样的流程,怎么可能是岁岁!”
傅明远一字一句地说着,也像是重鼓,一下一下地砸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昌叔站在窗口,手边的烟灰缸已经满满的烟蒂。
之前慈祥舒展的面容现在满是愁云。
他其实心里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身为父亲,哪怕再渺茫,再不可能,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总是想要试一试的。
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了,却还是不甘心承认。
过了许久,昌叔的声音嘶哑又颓败:“渝州,算了吧,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如果岁岁真的还活着,她怎么可能会不回来。”
傅渝州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好半晌才低低的应道:“好,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代表着他要把岁岁这块长在他心上十几年的名字,亲手剜去。
凌荔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心疼地看着像是笼罩在阴霾中的傅渝州,柔声安抚:“渝州…人活着可能靠的是执念,但是执念散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你不能倒下,你必须重新开始。”
“我不会的。”傅渝州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姜嘉宁的照片一眼,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明天的那个设计秀的行程我已经让孟特助取消了,你陪我去拜访一下沪江医学院的教授。”
“知道了。”男人的步伐没有一丝迟疑。
傅渝州在车里坐了很久,他仰头抵在车座靠背上,心脏又酸又疼。
放下车窗,他从车里摸出许久没有碰的烟,点上后吸了两口。
烟雾在眼前散开,刚刚成型又被风吹散,烟草的苦涩和呛辣在口中蔓延。
一直以来他下意识地告诉自己,岁岁就是姜嘉宁,姜嘉宁就是岁岁。
所以他对姜嘉宁好,就变得理所当然,但是现在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被父亲撕开。
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深陷泥潭,能够救他的人只有岁岁。
那个因为他失去生命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