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怡正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寒战，保持了许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
她突然感觉自己可能走错了一步棋，即是示威也是摆出实力的蠢棋。
傅渝州坐在办公桌后，原本沉郁的深色眸子越发深邃，犹如看不到底的深海巨渊，打着旋，将一切都搅碎。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郑希怡起身走到办公桌前，表情严肃地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匹配你的能力，而且如果你跟我联姻，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外面有多少人我都可以……”
“哗！”傅渝州长臂一扬，厚厚的照片直冲郑希怡面门，也打断了她自以为是的高明解释。
郑希怡难得狼狈的抬手挡脸，后退跌坐在地上，照片砸在她头上，散落一地把她围在中间。
傅渝州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郑希怡恶毒而又漠然地开口：“你算什么东西？”
“你……”自从被郑家老太太看上后，郑希怡再也没听过重话，脸上有点挂不住，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傅渝州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劲，红血丝充斥着他的眼球，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印痕暴戾释放得彻底。
“大白天做梦，有病就去治，想嫁给我，下辈子都不可能。”傅渝州很少会说这么直白又难听的话。
可是地面上姜嘉宁和司然的照片每一张都在挑动着他的神经：“跳梁小丑而已，再想上桌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回去告诉你们家那位老太君，不要再来试探我，很烦。”
处理这种不自量力的虱子真的很烦。
傅渝州眉眼中的不耐和蔑视让郑希怡咬紧牙关：“希望傅总你可以一直这么自信下去。”
男人的眸光一暗：“那就试试看。”
修长的手指按下电话内线：“孟特助，把人给我扔出去。”
还在心思乱转的孟时皓像是听到了冲锋号角的战士，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后马上推门而入。
看到刚刚站起身的郑希怡二话没说直接做出请的姿势。
“好，既然傅总要做孤狼，那就不要后悔。”郑希怡放完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被关上，郑希怡狼狈的模样被总裁办的所有秘书尽收眼底。
来的时候有多风光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郑希怡被这么多目光看得心中升腾起滔天怒意，掏出墨镜戴上冷脸走进电梯，助理在她身后缩成一团没敢出声。
电梯门关上，郑希怡胸口极速起伏喘着粗气，憋了不到两秒气的整个人尖叫起来，拎起手里的鳄鱼皮手包疯狂砸向自己助理。
“居然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等到电梯门打开，她已经恢复成了冷静高雅不可侵犯的模样。
而那位原本跟着她一起昂首挺胸进来的助理则是抱着胳膊低头不语。
疯狂飙车回到郑家别墅，郑老太太穿着深色对襟棉袍，正在花园里岁月静好地种菜，见她寒着脸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
“进来吧。”
她放下手里的工具，慢慢走进去。
郑希怡跟在她身后。
房间内的装修是夸张的欧式风格，处处透着奢靡与贵重，跟郑老太太的穿着大相径庭。
郑希怡一把扔开墨镜，眼尾处被照片划伤的细小血痕格外明显。
她也是在车上后知后觉地感到痛意才发现的，冷凝着脸开始告状。
“奶奶，这个傅渝州狗眼看人低，他不仅不愿意还动手了，你看看！”她指着自己的眼尾。
“嗯。”郑老太太半闭着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郑希怡不解：“你干嘛叫我挑衅他啊，本来一直在暗处做事也方便，现在上门挑衅我还被羞辱，咱们能有什么好处。”
老太太慢吞吞地睁开眼，对她的伤视若无睹：“本来就是故意的，如果他吃这套当然好，不吃也没关系，看他后面的反应也能试探出来点东西。姜家的那个对他还是很重要的，有软肋就没办法所向披靡了。”
她笑了笑，心情很好：“再说了，你是一个小辈，在公司也没担任什么重要职位，我大可以说是你看上他了，小姑娘的爱慕手段而已，带你上门道个歉，两家关系还能挽回。”
没什么损伤还试探出傅家的意思，多赚啊。
郑希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那块投石问路的石头，顿时脸色乍青。
亲手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老太太马上察觉到她的心思，收起笑容语气轻柔：“不开心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郑希怡垂睫，语气平淡。
老太太没再多问，只是朝她挥挥手：“累了就上楼去休息一会。”
“好。”
郑希怡刚踏上台阶。老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了，你哥哥今天想你了，找你好几次，你先去看看他陪他玩会再睡。”
“……好。”
F·L顶层办公室，傅渝州面沉如水地看着已经被一张张捡起来的照片。
现在他可以确定，司然跟郑希怡是合作的。
因为这里面都是包厢内的照片，他们出了包厢的照片也都有，而且日期时间是被混乱倒退的。
按照有心安排的时间，这段故事完全可以被外人误解为，姜嘉宁和司然一起进了房间，然后发生了关系后又各自离开。
他拿着照片起身走到休息室内的浴室，扔进浴缸内。
拎起一张照片的一角对着打火机上窜跳动的火苗，点燃，落进浴缸。
火舌快速卷噬着照片，很快在他的视线下慢慢燃烧成不小的火焰。
没多久，所有照片都归于灰烬。
然而傅渝州的心情并没有恢复多少，他洗了把凉水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微微抬起下颚，修长五指插入发中，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拢去，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俊美的五官脸庞。
等待的耐心在这一刻耗尽，男人喉结滚动，水珠落下砸在台面。
他拿出手机，直接点开一个软件。
地图中间是一个不断闪动的红点，定位的地方就是姜嘉宁现在住的公寓。
他根本不是靠门禁卡才知道姜嘉宁位置的，而是这个跟踪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