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之间的低气压从车里一直持续到位于海天别苑的家。
这里原来是我们小时候共同住过的大院儿,后来市政规划被拆,江家出面承包了这个案子,盖了新别墅区。
江逸特地在我家原本的位置买了这栋小联排做婚房,外人都道是为了我,包括我本人也一直这么想。
然而后来他在隔壁给苏灵也买了栋格局一模一样的,我才知道是自作多情了。
还记得25岁生日当天,他就是从那栋别墅里把苏灵接出来,带到我的庆生宴会上,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一夕之间,父母没了,家没了,婚姻没了,最后连命都没了。
按理说我应该对这对男女恨之入骨,可重生到距离25岁不到两周的时间,我只想快速扭转局面。
先自救吧。
毕竟余家认回真千金的时间迫在眉睫,如果再不加紧行动,我便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所以这种情况下,复仇已经是次要的,我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先说服江逸离婚,变被动为主动。
先远离是非源头,我就能免于横死,后面再开始新生活,也不辜负重生的美意。
浴室的水声停了,洗过澡吹干头发的江逸心情看上去明显好了许多。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副好皮囊,轮廓精致,线条流畅。
刚吹过的蓬松头发缓和了那股子禁欲气息,愈发显得俊美惑人。
举手投足间那股子矜贵是骨子里沁出来的,确实能看得出来出身良好。
当年我就是沉迷于这样的皮囊,可时隔一世再看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前世我一度还因为他迟迟不肯碰我而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现在回头看,有隐疾的是我。
我脑子有病。
眼见江逸擦干头发,就朝床这边走来,我赶紧开口。
“你今天不去书房睡?”
他有洁癖,每每我来大姨妈的时候,他都是自动自发跟我分床睡,今天这是怎么了?
“懒得折腾了,就睡这儿吧。”他说着掀开薄被,从另一侧上床,顺手拿了份简报在看,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
我有些膈应,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在心里忖度着要怎么开口才好。
毕竟对于此时的江逸来说,我并没有什么非离婚不可的理由,除非我能把证据甩他脸上。
然而苏灵和他头一次见面,按照江逸谨慎的性子,至少需要一点时间。
我就纳闷儿了,前世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呢?
正想着,江逸在薄被底下的腿下意识碰到我的,我条件反射地躲开。
这个举动让他蹙紧眉头,随即放下简报,与我对视。
“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有吗?我反思了一下,好像是的。
平日我跟江逸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是巴不得旁人不在,可今天却主动拉了一个陌生小姑娘上车,还一反常态主动推荐去江逸身边当秘书,这本身就很不合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刚刚那个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太明显了。
江逸不傻,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
也好,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干脆说开算了。
“你当初为什么娶我?”我停下涂抹乳液的手,直截了当问出口。
他大概是被我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问住了,随即才轻笑了下。
“结婚当初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确实,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如果不是江家爷爷奶奶格外喜欢我,如果不是从小到大死缠烂打坚持到最后的只有我一个,如果不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这个江太太的宝座大概也轮不到我头上。
归根究底,只不过是在他需要一个身世过硬的联姻对象时,我恰好就在手边罢了。
所以只是适合而已。
褪去余家千金这个身份,我也失去了所谓的筹码,所以落了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余笙,清醒点吧,他不爱你!
“结婚确实是我提出来的。”我由衷叹了口气,“耽误了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江逸深深盯了我好半天。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是错误,就该及时纠正,尽量止损。”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徐徐开口,“咱们离婚吧。”
江逸知道我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难道不知道江家和余家若是拆伙,影响的是整个北市的盘子!”他观察着我神情的变化,忽然嗤之以鼻,“难不成,你外头有人了?”
有人的明明是你才对吧。
大概是我不屑的表情太过明显,江逸危险地眯起眼。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先弄死那小白脸。”
我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绕弯子,虽然日后我大概率确实会再嫁,但却不想现在说出来,影响离婚进度。
“你放心,没有什么小白脸,是我自己想通了,不想再耽误彼此了而已。”我抬头正视他,“财产没什么可分割的,婚前是谁的就还是谁的,我不会多占你一毛钱便宜。”
这才是我不遗余力要离婚的重点!
当初余家给我的嫁妆不算少,而且为表诚意,特地在领证之后才给的,所以算婚内财产。
一旦离婚,这笔钱会按正常的婚内财产进行分割,以我对养父母的了解,就算日后他们认回苏灵,大概率也不会拉下脸追讨这份嫁妆。
但前提是我必须赶在余家发现苏灵的真实身份之前,把这个婚离掉才可以。
想到24K纯金镶钻的单身女郎生活,心底登时又雀跃几分,看江逸也登时顺眼了许多。
“去民政局时间也可以随你挑,毕竟我比较闲。”为表诚意,我又进一步加码,“如果你怕不好跟家里解释,爷爷奶奶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去解释,都推到我身上都没问题。”
都已经让步到这个份上,这总该没话说了吧。
然而下一刻,我猝不及防被扑倒在那张以贵著称的Hastens床垫上。
江逸在我耳边磨牙,热气扑在侧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一字一顿。
“余笙,你是想浴血奋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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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妈:呸,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