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这通电话像是掐着点儿一样。
我爸原本有些动摇的态度登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但让保姆阿姨张罗饭菜,而且跟我说了不少掏心窝的体己话以示安抚,就差直接立遗嘱了。
我有一搭无一搭应和着,心里却在琢磨江逸怎么会把时间卡的如此精准,难不成他在我身上安了针孔摄像机?
这人来得倒是也快,挂了电话没十分钟,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姨应声去开门,就见江逸不疾不徐迈进来,他穿了件黑色大衣,手里拿了包不知道什么东西。肩膀有些细碎雪渣还没化干净,同色系黑色西装裤包裹的匀直长腿下也印下一地湿意。
“哟,外头下雪了吗?”我爸急忙起身,抽了两张纸巾去帮他擦拭。
江逸不动声色躲开,他有点洁癖这件事人所共知,能跟这样的人生活这么多年,我也是很佩服自己。
他不苟言笑的时候气质本就有些压人,此时躲了那一下,愈发透出骨子里的淡漠来。
我爸那手停在半空,倒也不觉尴尬,顺势将纸递给我,自然衔接天衣无缝。
“笙笙,快去给小逸擦擦,别着凉。”
我杵在沙发上没动地方。
江逸表情未动,径直朝我走过来,直到沙发附近站定,眼帘微垂,手中的袋子直接递到我前面。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你最喜欢的那家,还热着。”
我爸看我的眼神一变再变,见我没有伸手的打算,三步两步上前,接过袋子强行放到我怀里,一边称赞着。
“瞧瞧小逸,多有心啊,这么远给你买过来。”
我抬了抬眸,毫不留情拆穿。
“那家就在小区外面。”
我爸的脸僵了僵,但立刻又补上。
“那这么冷的天肯下车给你买吃的,也是很不容易了,你这孩子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话没说完,他就被江逸不太客气地打断,那人弯腰趴在沙发背上看我,语气明显比刚刚柔和些。
“回家吗?”
我爸丝毫没有被打断的不悦,接口比我还快。
“来都来了,在这里吃完再走吧,下雪天最适合火锅,我已经让阿姨准备了。”
“你们吃吧,我明天有工作,先回去准备了。”我从沙发上起身,“帮我跟奶奶说一声。”
我爸僵持在那里。
江逸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随即扶着沙发背也站起来,眼神往我爸那里飘了飘。
“嗯,那我带你打牙祭。”
我爸这会儿才咂摸出点味儿来,急忙赶上两步,像是故意安抚我,又像是说给江逸听。
“新工作需要添置行头吧?爸给你转点钱,千万别委屈自己。”
“江氏目前的企业盈利,养活老婆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逸唇边带着点礼貌性的微笑,分寸拿得恰到好处。
“我自己有钱用。”我淡淡接口。
江逸眼神扫过桌上放置的首饰盒,眉头跟着皱起来。
“那盒子不是你的吗?”他打量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找出个答案,“平时跟宝贝一样收在化妆台的,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我爸脸上难得出现尴尬神色,我心下一动。
“那里面是这些年爸妈给的首饰,想着拿过来物归原主。”我朝着厨房遥遥地喊了一声,“妈,等下记得把贵重物品收起来。”
江逸像是很惊讶一样,将目光投向我爸,随即又转到刚从厨房出来的我妈身上,眼神冷得能凝结成冰。
我爸像是被那眼神烫着了一样,慌忙解释。
“你看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那都是我们给你的礼物,是长辈的心意,哪能说还就还,快收拾了拿回去。”说着亲自去把盒子盖好,递到我手里。
我依然没接。
我爸从善如流递给江逸。
“快帮笙笙收着,你们小两口也不分彼此。”
江逸也没接,似笑非笑乜了我爸一眼。
“检测报告还没出来,已经急着清算财产了吗?”
我爸脸僵了僵。
“没有的事儿,东西是笙笙主动拿来的。”他慈爱地看了我一眼,“小丫头被宠着长大,可能心里有点落差,过过就好了。”
我在心底翻个白眼,这种落差估计过一辈子也好不了吧。
江逸眼神移到我身上,似是征求我的意见。
“要拿回去吗?”
我摇摇头,以退为进。
“都拿来了,怎么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呢?”我从玄关拿了大衣披上,“刚好另一个当事人也在,嫁妆里那部分,这两天做个财产分割,到时候也转回余家账户吧。”
看得出来,我爸这次真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都说嫁妆就是给你的,咱家又不等那笔钱吃饭。”大概是觉得这样干巴巴地叙述没有说服力,“我写份证明,那嫁妆以后谁也不能跟你争。”
说着就上楼去拿私人印章。
江逸眼神透露出几许玩味,定定看向我,声音压得极低,呼吸间带着暧昧。
“故意的?”
小剧场
江逸: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我: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