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直到吃完,我俩谁也没有再去碰触这个敏感话题。
都不是傻子,有些话压根不必说的太直白。
钟慕言显得很坦荡,送我到楼下的时候特地补充了一下。
“我今晚的话,你不必有压力,也不用马上给答案。”他顿了顿,“如果觉得接受不了,当没听见好了。”
我无言以对,只得点点头。
直至回家还在想,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印象里的钟慕言,从来都是跟情情爱爱不沾边儿的高冷男神,可能是那些年我全副心思都在江逸身上,所以忽略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子媛喜欢他。
圈子里两个女生同时看上一个男孩子的情况不算少见,毕竟僧多肉少,富二代里拿得出手的雄性着实不多。
闺蜜铁瓷因此翻脸的也不少。
但我显然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前世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周家兄妹给了我难得的温暖,我不愿恩将仇报,而且他那种性子就该配小媛儿这种姑娘。
况且我对钟慕言,真心没有那个意思,否则那几年求学的时候,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
那阵子连导师都开玩笑要撮合我俩,我都是一笑置之,现在想来,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这件突如其来的事让我辗转反侧了一阵子,纠结要不要跟周子媛提一下,否则她若是从外人口中得知,杀伤力怕是更大。
思前想后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答案。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给江逸打了个电话,尽管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意外的是,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对面就接起来了,而且声音听上去无比清明。
“这个点你还没睡?”下意识问了一句,问完觉得不大对劲,好像我在关心他一样。
对面轻笑了下,果然打蛇随棍上。
“担心我猝死,嗯?”手机距离太近,仿佛他在我耳边呢喃了一句一样,我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
“倒也不是,担心坏了你好事。”
江逸非常配合地接口。
“那你还这么晚打电话,查岗?”
我被噎了下,本能不想示弱。
“自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换了个姿势,把面膜的边角拍打好,“明天你有空吗?”
那边立刻警觉起来。
“没空,我这周要出差。”
我一句MMP堵在嘴边,差点要脱口而出。
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在我有事的时候你出差。
“你哪天回?”我按捺住怒气,尽可能保持语气平稳,“奶奶今年不是要提前过阴历生日吗?你还在这个节骨眼出差?”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怎么也赶回来了。”
我闻言气结,这明摆着就是躲我呢,不然出什么差需要出一个月?
“手底下养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让总裁出一个月?”
对面丝毫不理会我的冷嘲热讽。
“这么关心我行程?”
我不想继续跟他逗闷子,直奔主题。
“你去哪儿出差?”
“怎么,你要以家属身份随行?”江逸在很多时候,脑子反应真真儿是极快的,“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破例带上你。”
我目光扫过窗外的路灯,强迫自己稳定情绪,然而从晚上开始便无声堆积的情绪越来越重,濒临爆发。
我磨着后槽牙。
“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具体不知道,总之是早班机。”
我深吸口气,面上冷意堆叠更深。
“江逸,你从来不坐早班机的,何必为了躲我做到这种地步。”
“人都是会变的啊,当初死心塌地说爱我一辈子的江太太,现在不也是要死要活跟我离婚吗?”
卡在喉咙口的话被他严丝合缝堵回去,我猛地将手机摔到床上。
这王八蛋是故意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故意东拉西扯,简直是恶心人。
自我缓和了半天情绪,决定第二天一早给律师打电话。
协议不行,那就起诉好了。
第二天去徐家,爷爷神秘兮兮凑上来问我昨天如何。
我心知肚明,他是想旁敲侧击问我跟江逸有没有回同一个家。
不想迁怒给老人家,但也不想委屈自己,于是由着性子怼了一句。
“半夜跑了趟医院。”
老爷子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有点解气,于是添油加醋把前因后果顺便讲了一下。
果然,老爷子面色有些不豫。
“周家养孩子确实不怎么样。”说完像是觉得有些过分,于是不动声色观察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俩眼下一没有法律上的联系,二没有亲情上的纽带,出于血缘关系,我想给她找个疗养院。”
老爷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轻轻叹了口气。
“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找个条件好一点儿的,毕竟她也辛苦了大半生,而且还生下了你。”
我猜他是想起了这毕竟是唯一跟亲生儿子有过关系的女人,爱屋及乌。
喉咙顿时有些哽住。
我向后退了两步,任由自己深陷到沙发里,说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这件事,我还想知会周家一声。”
自从那日认亲之后,周家倒是没怎么找过我,除了几个表哥表姐偶尔会问候几句,大家基本是相安无事的状态。
但既然把我认回去了,早晚会有下一步行动,这点认知我还是有的。
不妨趁着周敏这件事,试探一下他们下一步到底打算让我做什么,也算投石问路。
爷爷冲我摆摆手。
“先别提,都安顿差不多了,再知会他们一声就是。”他喝了口茶,复又说道,“到时候把烫手山芋直接丢回去,表示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谅周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略一细想,立刻懂了个中缘由,暗忖姜还是老的辣。
趁这机会,我也跟爷爷提了提关于股权让渡的事情,委婉表示,最好还是等到我彻底离婚之后再让渡才稳妥,否则财产分割的时候根本说不清。
爷爷放下手中茶杯,没说话。
屋里陷入沉默,我铁了心想把话说开,于是又补充道。
“强扭的瓜不甜,我俩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调和了,您也别再指望破镜重圆了。”无视老爷子唏嘘的神情,我继续道,“所以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提防一下比较妥当。”
老爷子叹口气,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你俩在一起那么久,那小子像是会趁人之危的人吗?”
“人都是会变的。”我用昨晚江逸那句原话作了回答,“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多准备一点,总好过事后后悔。”
这是前世血泪教训教给我的答案。
“那他要是拖着不离呢?”
“起诉好了。”我沉了沉,“不能这么一直下去。”
老爷子在一旁试探着道。
“可是起诉拖得时间比较长啊。”
我转头冲他俏皮笑笑。
“不怕说句讨打的话,您这身板儿至少能坚持到一百岁,他还能拖过您不成?”
“这孩子!”老爷子笑骂,但看得出他挺高兴,“但晚宴的帖子都发出去了,到时候怎么收场呢?”
我看了下手机里的备忘录。
“那场晚宴照常办,就当是我回徐家的一个标志。至于之前的签字仪式,暂时取消也无妨,反正也没有对外公布。”
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
“到底是我徐家的孩子,这点决断能力,像我年轻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对我道,“等这件事结束,你跟爷爷回海城吧。”
我心下一顿,想起北市这一堆糟心事。
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小剧场
我:换个环境,开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