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浪冲了过来,却在就要到我们身边时放慢了脚步。竟真的并没认出刘若萍就是他的妹妹来。明明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却不表现在脸上。反是阴沉着脸,一步步慢慢向我们逼来。愤怒依然,只是略微少了些痛苦,眼角也不见曾经的泪痕。也许是已经得到,他便不再那么急切,也许是故意放慢节奏,显示自己的威严,享受折磨别人的快感。
说句实话,我也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非但不是临危不乱的英雄,甚至很多时候还优柔寡断,如女子般怯懦。但这一刻,我宁愿所有要来的都快点到来,哪怕那即将到来的是彻底的毁灭,我也不要时间如他脚步般缓慢。越是缓慢,痛苦担惊的过程越是持久。
我是那么柔弱无力,完全没有保护刘若萍的能力,但我还是走到了刘若萍的前面,站在刘一浪和她之间。
刘一浪逼过来,看着我还略显苍白的脸,竟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轻轻一攥,想把我从刘若萍前面拉开,并再次像一个力士推倒一个病夫一样将我推倒在地。
我也的确弱不禁风,我一个踉跄,但我咬咬牙,努力稳往身子,终于还是没有跌倒。
刚才还盼着要来的都快点到来,此时却又忽然希望时间在此凝固,给我一个喘息和恢复的机会。我虽不如刘一浪强壮,没上几年学却成了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但如真给我个喘息和恢复的机会,我即使不能和刘一浪抗衡,至少也能带着刘若萍安全逃离。
我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站直,也不再捂住胸口,尽管那里又如先前一样难受得厉害。我不让他看出我的虚弱。这是个多么愚蠢的举动,但有时即使再愚蠢的事,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很多人也会去做。毕竟,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我愤怒的瞪着刘一浪,那么痛,那么恨。
刘一浪果然迟疑了下,不再出手,站在那里,略有顾忌。也许是我眼神里的恨和痛剌激了他,他就曾经这样恨和痛过。又也许是他被我眼神里的恨和痛镇慑,终于记起从兵书里演变而来的那句穷寇莫逼的话来。
他把眼睛从我脸上移开,冰冷而愤怒的盯着刘若萍。原来,他并不是对我有所顾忌,他不过是转移了目标。毕竟,刘若萍才是他最终要找的人。
我紧张得厉害,虽然我还站在他和刘若萍中间,但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是多么不堪一击,是多么无法给刘若萍带去安全。
一阵风吹来,夹着碎雪打在我的脸上,有点痛,有点冷。但我却在痛和冷里清醒,我不要再那么心痛的沉默,更不要再让刘若萍和我一起站在这里等待。即使真要等,也应该是我。虽然刘一浪真正要找的是刘若萍,但毕竟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如果不是我要和柔娜结婚,刘一浪对刘若萍就决不会如此仇恨。
我瞪着刘一浪,轻柔而急切的对刘若萍道:“我挡住他,你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刘若萍却不理会我的话,甚至似乎还不知道刘一浪就是冲她来的,不但没离开,反是冲到了我的前面,仰头瞪着刘一浪。眼神锐利而冰冷,还带着无限的愤恨,感觉像是闪着寒光的锋利的刀子。
然而,刘若萍毕竟只是个女子,刘一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但轻视她的眼神,还逼问道:“他在哪里?!”
不但是我,就是刘若萍的眼里,也多了些不解。
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却并没减少刘若萍的愤恨。她只冷冷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些啥。”
为了不让刘一浪起疑,猜出她就是刘若萍来,她又故意沙哑了声音。
刘一浪冷笑道:“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但我既然找到了你,就有办法让你带我找到他!”
刘若萍一头雾水。
我却听出一点头绪,刘一浪这么疯狂的四处奔走,也要找到刘若萍,却似乎不是因我和柔娜的婚事,牵怒于她要报复她,倒是要她交出一个人。
那么子郁呢?子郁悄悄的跟在刘一浪背后,又是为了什么?我再去看了看远方,子郁还面对着我们站在街道的暗处,轮廓模糊,我依然无法识别他的表情。
我更加疑惑不解,忍不住望望刘一浪,又望望刘若萍,对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你带他去找到谁?”
还没等刘若萍回答,刘一浪就阴冷的对我嘲笑道:“想不到胡总看中的人,想不到柔娜心仪的人,原来竟是个白痴,白痴到被一个婊子蒙在鼓里。”
我不解,望着他,忍不住皱眉道:“婊子?”
他道:“不错,婊子,”然后将手猛地指向刘若萍,道:“她就是婊子!别以为她和你亲热就对你有多真心实意,更不要以为她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她其实是别人的婊子。你若不信,你问问,她曾经在公园门口上过哪个男人的车?!”
我一下子就记起,那个似乎是胡总的司机,又似乎不是胡总的司机的阳光男子来。那天,在公园里,刘一浪跟踪刘若萍时,刘若萍上的就是那个阳光男子的车。我至今还记得,刘一浪当时望着他们的车消失的方向,神情是从不曾有过的怪异。
他此时说的无疑就是那个阳光男子了。只是他不知道当时我就抱着雪儿远远的站在他背后,就像此时他不知道子郁远远的站在他背后一样。他竟以为我还不知道刘若萍跟那个男子在一起,更以为刘若萍常和我往来就和我有那种亲热的事。难怪他当刘若萍是婊子,难怪他以为我被刘若萍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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