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室在校长办公室左手边的第三个房间,和储藏室等房间一样,这块平房建筑群和它前方种有几棵柳树的平台空地,在这所气氛鲜活的小学校园显得格格不入,冷冷清清。小朋友们不管去哪都很少经过这里,就算偶尔经过,也乖巧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钥匙捅进去拧了好半天,才终于艰涩地推开图书室的门,门的下缘几乎与地板齐平,很难推开。涂了绿漆的地板在房门打开的扇形区域,常年下来都刮擦得没有漆面了。
图书室不大,或者说很小很小,远不是城市里常见的那种用若干个双面书架划分开若干个区域的面积宽阔、让人豁然开朗的大型图书馆,它只是在包括房门这堵墙在内的四面墙上摆放了四个单面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古今中外各类书籍的很小的藏书室。
关上门,图书室便陷入黑暗,再打开灯,顿时便有种无意之下潜入到一间神秘藏书阁的震撼的视觉冲击力——正因为空间很小,站在图书室中央,橘黄而诡谲的灯光烘托下,四面八方整整齐齐而密密麻麻、每一本都传递出神秘而庄严意味的书籍合围着你,令人被这环境的气场震慑得发怵。
图书室里的藏书很多很多,类目也有不少。最先看到的有《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理论概述》、《******思想详解》、《******诗集》、《孙中山:新三民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与当代中国发展》、《红军不怕远征难》、《鲜血浇灌的革命之花》等等令人肃然起敬的红**籍。
此外还有《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法哲学原理》、《哲学与生活》以及《大学》、《中庸》等四书五经在内的哲学类书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与研究》、《社会管理创新:理论与实践》、《中国史学之精华与传统》等社会科学类书籍;政治、法律类书籍;军事类书籍;经济学类书籍;语言文字类书籍;文学书籍;艺术书籍等等等等。
首先锁定文学类书籍。在我国古典长篇小说四大名著、《徐志摩作品集》、《鲁迅作品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安娜·卡列尼娜》、《简·爱》等书中看晕了小脑袋。
起初可是为了查阅“上古十大神器”、“五行八卦相生相克关系”、“灵兽命级的划分方式与根据”等等一些设定上的问题的啊,这下流连忘返了可怎么办,问题该从何查起呢。
唔……算了,不着急,一会再说吧,看看书先。
作为一条十岁大的自认萌萌哒而身份不凡的小咸鱼,这些书籍哪怕书名再流弊浪漫不过,都是轻蔑的直接忽略掉。能提起雅兴一看的,当然得是通俗小说。
比如……哎,这个《三个火枪手》应该不错,应该是打枪的,“bia”、“bia”两下就死一个美国佬的那种,估摸着剧情应该挺刺激的,一会再看。
《鲁宾逊漂流记》也不错,一个人荒岛求生的那种feel,光着身子在沙滩上夕阳下奔跑的那种feel,忒好,无拘无束的,小时候看过,有空回头再看看。
这个这个,这个《基督山伯爵》,应该是吸血鬼题材的吧。嗯,应该是的,伯爵嘛,再流弊一点就是亲王级别的了,亲王眼睛好像是绿的,挺凶猛的,看看再说。
从书架中抽出《基督山伯爵》,看看封面上妆容邪魅娟狂的歪果仁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哎呀,就冲这个封面人物,这书都够逼格啊。翻开封面,跳过冗长的作者介绍、创作背景、译本序等内容,翻到正文。
第一章“船抵马赛(1)”,什么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在避风堰瞭望塔上的瞭望员发出了信号,告诉人们:从什么土麦那出发经过的里雅斯特和那不勒斯来的三桅帆船法老号到了。
吗的信息量好大,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名。
正文中接下来是群众看热闹、法老号靠港口停船,几百个字下来主角叫啥名字都不知道。是指挥停船的唐泰斯吗?还是急急忙忙划船凑上去的莫雷尔先生?这船长怎么这么逊?得脑膜炎原来会死的啊?怎么这么能唠叨?吗的到底要说啥啊?你还咬不咬人了?一定要等到日落才行啊?
失望的叹了口气,合上书本。
将《基督山伯爵》放回原位,呆呆站了一会,感觉没什么可看的,便想要回去了。可置身于这样一个琳琅满目全是书的环境中,就这样什么收获都没有就离开,感觉好不甘心。
心里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大叔,曾经有很多名著,是想看而又不好意思看或者没有时间去看的,比如从小到大很好奇的《简·爱》。
看看吧,但愿别让我失望。
《简·爱》,作者夏洛蒂·勃朗特,书的前几页和《基督山伯爵》一个尿性,冗长的作者介绍、创作背景和译本序。但是这个译本序内容却很明朗,很有趣,可以让人读下去,大致是同为女性、某种程度上内心有所共鸣的原因。
“公元1846年,在英国北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一座牧师住宅二楼的窗前,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相貌平常的姑娘。在这座两层石屋的窗外,是一片了无生意的教堂墓地,墓地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长满石楠的荒原。窗前的姑娘正在奋笔疾书,用她的悲苦和怨愤、激情和想象,构建着一个既是内心也是外界、既是微观也是宏观的独特境界,叙述着一个朴实无话、真实感人的故事,塑造着一个生而不幸、历尽艰辛、敢于奋力抗争和顽强追求的倔强少女。一年后的1847年10月,姑娘写的这本书问世了。自那以后,迄今将近百余年来,社会在发展,生活在变化,价值标准在改变,文学潮流在更迭,而夏洛蒂·勃朗特写的这部《简·爱》,却从未受到过冷落,依然在世界各国盛行不衰,始终受到广大读者的热烈喜爱,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本不朽之作。它被翻译成几十种文字,出版了几百种版本,发型了近亿册书籍,发表了上千种研究专著和文章,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文学现象。很显然,《简·爱》所以能经久盛行不衰,简·爱所以能一直活在人们中间,无疑有她的独到之处,必然有她的魅力所在。”
前面的写作环境介绍的铺垫,让萌妮子恍然产生一种自己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相貌平常的夏洛蒂的错觉,越是看到后面,越是感到浑身战栗。
夏洛蒂出生在英国北部一个贫穷的乡村牧师之家,有五个姐弟妹妹。后来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全家八口人迁移到一个偏僻山村,在那座有八个房间的两层石砌牧师住宅里,她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迁移来这里的第二年,母亲因病去世。三年后,四姐妹相继被送进一所专收神职人员女儿的慈善学校——柯恩桥学校。这所学校就是《简·爱》中洛伍德学校的原型。正像小说中所写的那样,这所学校的教育方法粗暴冷酷,生活条件极其恶劣,直接摧毁了孩子们的健康。四姐妹入学后的第二年,斑疹伤寒和肺结核在该校流行,两位姐姐——玛利亚和伊丽莎白,都染上了肺结核,接回家后不久,相继离开了人世。夏洛蒂深受打击。做牧师的父亲急忙将她们接回家。此后五年中,姐妹兄弟四人就在姨妈和父亲的教养下学习、生活、写作,当然,她们最爱写作。
15岁时,为了接受更正规的教育,夏洛蒂到离家60英里的罗海德的伍勒小姐学校读书,四年多后又在这个学校当教师。此后的五年中,她曾做家庭教师,但因不能忍受贵妇人、阔小姐对家庭教师的歧视和刻薄,放弃了这个职业。打算自办学校,为此于1842年初在姨母的资助下与艾米利一起去意大利进修法语和德语,同年11月,姨妈去世,姐妹俩回家奔丧。第二年年初,独自回到布鲁塞尔继续学习并兼教英语,在这期间,夏洛蒂深深迷恋上自己的老师——埃尔先生。
这位老师的思想、谈吐、才学和对她的关心,都让她如痴如醉。埃尔夫人察觉到夏洛蒂对自己丈夫的感情,便设法阻止他们二人接近。在沮丧绝望之余,夏洛蒂被迫于1844年元旦离开布鲁塞尔,回到哈沃斯。此后又很长一段时间,她情绪低落,精神不振,给埃尔先生写过一些表露感情甚至几近恳求的信。她在信中说埃尔先生的回信“对我来说,生命攸关,你最后的信支持着我——6个月的营养。”、“给你写信就是你做件好事,只要我觉得你相当喜欢我,只要我有希望收到你的信,我就能安静下来,不太悲伤。”、“当我一天天等待着你的来信,一天天的失望将我抛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我就焦虑——不吃不喝、失眠——日趋衰弱。”绝望的爱情给夏洛蒂已经不幸的生活带来极大的痛苦,此后夏洛蒂迟迟未嫁,和这段经历不无关系。
命运给夏洛蒂的打击并未就此罢休。她的办学计划因无人报名而付之东流,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患白内障的眼睛几近失明;做家庭教师的弟弟似乎与她有着同样的宿命——因与东家太太发生感情纠葛,被辞退回家,从此一蹶不振,染上酗酒吸毒恶习,精神和身体都趋于崩溃。夏洛蒂和妹妹们的负担更重了。
1945年秋,夏洛蒂偶然发现了妹妹艾米莉的一本诗稿,从童年时代开始的对文学写作的爱好,促使她走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1946年5月,三姐妹以笔名“柯勒、埃利斯和阿克顿·贝尔”创作的诗集正式出版,尽管只卖出两本,却极大增强了三姐妹的信心,鼓舞了她们的创作热情,使她们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很快,她们就各自交出了一部长篇小说,夏洛蒂的《教授》,艾米莉的《呼啸山庄》和安妮的《艾格尼斯·格雷》。妹妹的两本都被出版社接受了,夏洛蒂的《教授》却遭到了退稿的命运。可是夏洛蒂并没有灰心,她用全部热情,用她的悲苦和怨愤、激情和想象,夜以继日地奋笔疾书,于一年后的1847年8月,写成了第二部长篇小说《简·爱》,并立即为出版商所接受,稿件寄出不到两个月,率先出版,震动文坛,获得极大成功。同年12月,《简·爱》再版,艾米莉的《呼啸山庄》和安妮的《艾格尼斯·格雷》也同时问世。姐妹三人几乎在同时出版了三部一举成名的长篇小说,这在世界文坛上是绝无仅有的事。《简·爱》和《呼啸山庄》都成了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不朽杰作,安妮的《艾格尼斯·格雷》也在英国文学史上取得了一定地位。
三姐妹文学创作上的成功,给勃朗特一家带来极大的欢乐,然而仅仅过了九个月,更大的打击又开始落到他们头上。
在短短的8个月内,死神竟连续三次向这一家人伸出了无情的手——布兰韦尔、艾米莉和安妮相继离开了人世。早年失去了两位姐姐的夏洛蒂,在同一年中接连失去弟弟和两个妹妹。原来是一家八口,如今只剩下夏洛蒂和年老多病的父亲。
在此后整整五年中,孤苦伶仃的夏洛蒂就在那座冷冷清清的两层石屋中,和年迈的父亲相依为命。但是,她牢记着小妹安妮临终时的最后一句话:“勇敢些,夏洛蒂!”强忍住悲痛,吞咽下哀伤,继续在文学创作道路上跋涉前行,先后又出版了长篇小说《雪莉》和《维莱特》。可是,当她独坐窗前执笔写作时,室内是老父的欷歔,屋外是呼号的山风,远方是悲凉的荒野,眼前是亲人的坟茔,心境之悲苦不言而喻。
1855年3月31日,年仅39岁的夏洛蒂因病离开人世。
和小妹安妮临终前的祝福一样,夏洛蒂是一位坚强勇敢的伟大女性。
《简·爱》几乎是她人生的真实写照,哪怕到了物欲横流的近未来,它也绝不会过时。
……
怀着沉重庄严的心情,轻轻地翻开《简·爱》的第一章第一页,一个寄居在舅妈家的、受尽冷落和欺辱的、性格孤僻、孤傲、孤苦的孤女形象生动的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