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边!”
清寂无人的走廊上,耳垂边探出一条刁蛮马尾辫的胭脂脸上挂着迷人明媚灿烂笑靥,在门口露出半边一米四高的瘦小身子热情地挥手。
午后的天空像水蒸蛋一样鲜嫩,暗黄的狭长条状云雾像肉松,太阳像颗随时会跳出来的嵌在天边的鲜艳蛋黄,在周围薄薄云雾上投出船型的金色光华。
跟在心情不大美丽的娇娇身后,小彩妹捂着懒得吃午饭的平坦柔软肚子,趿拉着布鞋、迈着似丧尸徘徊的懒洋洋步伐,轻轻砸吧着小嘴,像是在对着广袤天空不自量力的咽口水。
小脸红扑扑、低着头素来不以面目示人的陶桃,亦步亦趋几乎黏在她身畔。小彩妹就连呆毛都颓败不振的没精打采样子,令陶桃心里很担心,反复窥探她发白的虚弱脸蛋之间,强迫她去吃晚饭的念头渐渐强烈而坚定。
娇娇冲胭脂喊道:“我知道啊。我经常来的,还用你说。”
胭脂挠挠脑门嘴角扬起不露齿的卑怯羞赧笑容,退到一旁,将打头的位置让给娇娇。娇娇经过她身前时脚步顿住,犹疑转面看着没精打采的小彩妹,失望似的闷叹一声撇撇嘴,作只好自己上了的无奈样子领着小妮子分队,走进小彩妹仰起脸看到的门牌为“活动室”的、空间有两个教室那么大的空旷房间。
现在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活动室内除了在检查设备、对着话筒呼呼喂喂貌似准备高歌一曲的马莲瑶,和聚集在舞台右边分别抱着胳膊一副以傲慢评头论足姿态、嘻嘻哈哈一看就是在聊八卦的、包括沉静而一言不发的乐施施在内的四个矫情女生以外,还有面相陌生的别班的六个女孩在中央位置排舞。
娇娇领着小妮子分队,板着脸携着一股不屑同流合污的冷漠气场,来到矫情女生圈子附近停下脚步,三个正在轻蔑、鄙夷似的笑谈的女孩,看到小妮子分队,笑容全都渐渐僵硬,原先正火热聊着的“什么啊那是?”、“她是想飞上天吗?”之类八卦言论也跟着僵硬的笑容戛然而止。
“真没劲……”
“马莲瑶都搞多久了啊。”
三个女孩作扫兴样子冷淡走开,唯独留下仍然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抹好看却邪性的沉静微笑的乐施施。
娇娇斜她一眼,鼻息冷哼一声,走到墙边靠着墙壁等候文艺委员马莲瑶的安排。
脸色也都有些扫兴的小妮子分队当中,小彩妹细长脖子随着视线转动,脸色大变——没加特效的乌黑浓密头发蓬松束起来搭在右肩上、穿着一条红底黑色花纹连衣裙隐约凸显出青涩身段、抱着胳膊也掩不住B杯胸脯暗之波动的乐施施,乳量下作!!!
好想揉啊捏!!!
从七分发际线为始挽到耳后的弯长发丝下,那双黑幽幽沉静眸子流转过来,乐施施白皙透红脸蛋上扬起一抹妖冶微笑,似恶意的轻蔑也似善意的戏谑,丝毫不惮小彩妹都快流出口水的贪婪目光。
小彩妹连忙合上嘴巴,卑怯赋予乐施施人畜无害的示好笑容。
右手旁的胭脂妹斜了小彩妹一眼,又顺着小彩妹视线看看姿色的确比她娇艳得多的乐施施,咬咬牙一肘子怼了下小彩妹软肋,丢个厌恶白眼,别过头去不听她解释。
小彩妹抓着胭脂妹的胳膊摇啊摇,胭脂妹置之不理,左手旁阴影中面带卑怯微笑的陶桃看得好艳羡。
舞台上马莲瑶放下屁用没顶上的话筒,抻着脖子将包括乐施施、林慧娇在内的一众女孩叫到舞台前排成两列,她自个儿也下台参与到其中,六个妹纸跟着“小小的一片云呀”悠扬活泼节奏和马莲瑶拙劣编排的舞蹈动作有一下没一下伸手探脚转圈、蹲地上做鲜花盛开的蠢动作。
小彩妹抻着脖子张着嘴,一脸看傻了眼的萌呆呆样子。左右胭脂陶桃,都是顾盼左右,意兴阑珊。
站在角落光看啥都不干,的确局促不自在,胭脂妹无法忍受了,冲小彩妹说:“朱老师不是给了你两个节目吗?你想搞什么啊?”
小彩妹腆着脸扮作不以为然神态说:“一支歌,一支舞,足矣。”
陶桃抬眸看看哑然的胭脂,忍俊不禁,她家叶彩真是才华横溢,像胭脂这样的粗人肯定理解不了。
没让她失算,胭脂撇着嘴对小彩妹很不满的说:“什么什么,什么啊?什么歌什么舞啊?”眼巴巴看着叶彩,忽而咬下唇突兀的作羞赧姿态,说:“我不要跳舞。让我唱歌吧。”
小彩妹一摊手,“没得挑啊。”转眸宠溺而惭愧似的看着嘴角撇得更深的胭脂,柔和口吻说:“胭脂啊,这真没得挑,你就跳舞吧,你跳起来肯定好看的。到时候我要是怯场了,你再上,好不好,我的宝贝二弟子。”
经半推半就搂住高出小半个脑袋的胭脂脖子,摇啊摇,摇得胭脂不满变成羞怯。
看得陶桃好羡慕。
她也想要。
“那、那我呢?师父。”
胭脂抻起脖子强势露脸说:“你就跳舞啊,跟大家一样。”
小彩妹尴尬揉揉鼻头,似乎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优柔作态点点头。
这剧本走向不对啊,是不是应该傲娇起来表示一下不满和抗拒?陶桃饶是这样想的,可天性使然,便低着头没再节外生枝。
事实上小彩妹还真没想好该唱什么歌、跳什么舞,这年头吧,她耳熟能详的歌曲大部分都尚未问世,临场录制吧,农村小学也没这设备条件,愁啊。
她可是个强迫症,委曲求全在童谣里选?毋宁死。
来到舞台右边从堆积起来的桌子底下摸出一叠胶凳,吹吹灰,拆开来分给胭脂和陶桃一人一个,仨妹纸看戏似的坐在角落,要是结合抓把瓜子不停嗑丢一地瓜子壳的画面或许更有情趣。
坐了一会,旁观同龄女孩专注认真地排舞,展现儿童审美上的迷人风采,胭脂和陶桃都显得很郁闷。
小彩妹说:“霹雳舞,霹雳舞会不会?”
眨巴着眼睛,互相看看,胭脂和陶桃都茫然摇头。
小彩妹失落叹口气,想了想又说:“摇滚呢,摇滚喜不喜欢,庞克的。”
马尾辫甩甩,胭脂和陶桃又摇头。
小彩妹失落叹口气,没啥兴致再继续追问了。
虽然很对不起师父的殷切期盼,可是人家真的不懂什么霹雳舞什么庞克摇滚啊,人家只知道神雕侠侣和美少女战士啊。胭脂和陶桃都眼巴巴瞅着落落寡欢的小彩妹,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
小彩妹哀叹作无奈的理解样子,领导作态的压压小手示意她俩放平心态。
胭脂和陶桃对视一眼,悻悻然羞赧的笑。
整节课小彩妹都如木雕一样坐在那儿,除了视线跟着乐施施微微摇摆、跳动的B杯胸脯一个细节不落的转移,脑子里啥都没想,在敷衍了事交差和认认真真取悦自己的界限上辗转。有一句没一句的响应俩徒弟自发在绘画技巧和毫无营养的琐事上的询问。
娇娇和乐施施都察觉到她的目光。
娇娇不像胭脂,她还没发育,读不懂这里头的渴望和贪婪,只是奇怪和不满她的小彩妹怎么又对其他妹纸产生兴趣了,真是太可恶了。
深受胸前累赘荼毒的乐施施自然明白这道几乎粘在她胸上的目光里的意味,舞蹈动作跳得有点不自在,但总体上还是大大方方给小彩妹欣赏的,乌黑弯长发丝下的白皙俏脸沉静笑容稍有些僵硬,表现得欲迎还拒的别扭。
实际上看得久了,越是渴望,小彩妹就越沮丧。
时过境迁,她已经没办法提枪上阵了。反而剥开了还是个白生生香喷喷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