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老师欣长的身段蹲下来,轻轻捏捏她婴儿肥,无奈的叹息,咄咄逼人的气势变成怜惜宠溺,揉揉她脑袋,说:“好好把那书看了,啊?不用赶进度,一边看,一边想,争取吸收它。这就跟吃东西一样,你必须得吃,它不是任务,你大可以细嚼慢咽,去品味里边的味道,没人硬塞进去撑你肚子。妈上回那样说,就吓唬吓唬你的,啊,回去好好看。”
“哦……”一个棒子一颗糖,小彩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感觉自己稀里糊涂被驯服了,一点脾气都没有。
小杨老师吻她额头,同她挥手告别。
小彩妹回到教室,既没跟忐忑不安的陶桃就地算账,也没去沾花惹草,而是发呆似的坐了一会,这才拿出那本《中小学生语文作文应用基础知识》来看。
之所以没啥兴趣,主要是因为这本书讲的是怎么写作文,而不是怎么写小说,都特么跑题了,还看个毛蛋啊。
开篇导语就让人兴趣索然:
——“写作文时,在确定写作主旨的情况下,写好句子是写出好文章的基础。一个句子把诸多词语按照一定含义组合在一起,表达一定的思想感情。”
所以说,思想感情是什么鬼啊!
老师,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搜索权重值啊!?
小彩妹自认玩不转这个,合上书本,搁在桌上,没精打采趴着。过了半晌又坐起来,翻开那书,选择性跳过看不大懂的地方接着研习。
从审题也就是辨明题意开始,到确立主旨、选择材料、安排结构、陈列提纲等等,都是在教人怎么写一篇符合格式和要求、并且能拿到足够高分的作文。小彩妹觉得这可用性很低,应试教育真就是字面意思了,学写作文可以挣到钱吗?
可以倒是可以,重点给搞歪了。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吧。
最后一节晚自习前的几分钟时间,小彩妹什么实质性收获都没有,囫囵吞枣接触到一系列难以记忆和理解相关名词。比如“核定体裁”、“确定主题”、“划定范围”、“选择材料”等等,一路看下来似懂非懂。
上课后,小彩妹还是认认真真学她最喜欢的英语。
英语好啊,高大上,可以拿来装逼,被质疑崇洋媚外的时候还能作五毛愤青再装一波****,比含糊暧昧、晦涩难明的语文可用性高多了。
如此认为,并间接安慰自己的她,现在都能用英文无障碍写作了。
比方说:“one、day,my、dog、is、run、in、caochang,i、ti、dog,jiao、ta、gun!”
看看,简短三句,一股子尖端高新意味油然而生。
英语真好。
小彩妹满足放下笔,心里特别开心。
今后也要好好学习英语。
为了跟小姚老师拉近距离、一亲芳泽,下次竞选英语科代表的时候,她要全力以赴。
……
……
莽撞了。
在小妮子分队队员陪同下,小彩妹赶回宿舍,懊恼似的捂着额头。
自从跟乐施施提过那个要求之后,乐施施就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下晚自习后的约,也泡汤了。
娇娇和陶桃却很开心,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小彩妹应该就会死心了吧?
胭脂边走边捧着画研究,将这当成了革命伟业似的,完全没在意小朋友们的眼光。
回到宿舍,洗澡洗衣服,澡堂里没看到乐施施,估计跟那天的陶桃一样,拎着桶子回寝室洗去了。
这让小彩妹很失落。
直挺挺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万籁俱寂,深夜临近,寒冷来袭。
她起床,找了找本子和笔,没带过来,那就披着件外衣,在靠门这边第二张床上铺的陶桃若有所思的窥视下,悄声走出寝室。
来到顶楼,用砖头砸掉门锁,屁股下面垫一件废弃衣服,在天台上观天象。
明明啥成就都没取得,啥打击也没遭受,只是想摸人家胸被拒绝。
偏偏就是这么忧郁。
啤酒香烟,真好,再难过,也能制造一丝欢愉。
可惜没有。
小彩妹痛苦地挠头,没有摸到胸,沮丧得都哭了。
她恨自己无知、无能,小说写不好,胸也摸不到。
好恨呐。
孤零零坐在天台上,呆毛在夜风中孤零零摇摆,心里酿造着孤零零的烦恼。
这片夜空。
……
第二天迟到。
站在教室外面上课。
她很沮丧。
沮丧得没胃口吃午餐。
下午补觉。
陶桃都拉不醒她,被老师点到教室外边晒太阳。
她很沮丧。
多美妙的铃声,宣告放假。
等等,还得排队。
像条快被晒干的咸鱼的她,竟然是大队长,得带队!小杨老师得半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拉着嘴角,敷衍了事组成笑容,含胸驼背背着书包,带着一帮强作严肃的小朋友,赶往回家的路。
一路上,跟在她后面的小朋友挨个离去。来到十里湾的河堤,小叶默、漂亮倨傲小男孩和另外四五个男孩,还有小妮子分队、乐施施和三个面生的女孩还跟在她后面。
和娇娇她们有气无力挥手道别,带着小叶默下了河堤,回到破败的家。
书包往床上一扔,趴床上不想动。
就这么死掉算了。
挺尸一样的趴了不知多久,听到风风火火的脚步,呆毛一下竖起,飞快蹦下床。
小杨老师解开了衬衫胸口上三颗纽扣,正站在门口,拎着衣领给露出杏色一角的胸脯散热,兀自直喘气,“……走,投稿去。”
小彩妹顿时精神大振,兴高采烈跑过去,小杨老师牵着她的小手,母女俩迈着轻快匆忙的步伐,在小叶默好奇注目下离开破败房子,踏上才过了一礼拜就收割得光秃秃的稻田边上的小径,赶往橘子林外的公路。
“去哪里啊?”小彩妹仰头好奇地问。
小杨老师说:“去你林叔叔那儿,问他拿地址。”
一听说要去娇娇那里,小彩妹就有点怂。
过了桥,再往上走一段,深入一条橘子林间的小路,拐个碎石铺就的下坡,一个转角,就到了娇娇家。
小洋房啊,三层那么高,装修中欧典雅风,透着股区别于农村的高贵意象,坐落在生长着稀疏牛筋草的灰黄土壤上,却又古怪的接地气。
小杨老师也有点短暂的发怵,明显稍加用力的拉了下小彩妹。
没有怪老头、老妇在这栋房子里搞特殊怀旧装修、破坏意境,开门的是一个头发挽在脑后的贵妇人模样的女人,脖子白皙细长,穿着灰色高领针织衫,伴随一股清凉寒气席卷小杨老师母女俩。
小杨老师挤出违和的善意微笑。
贵妇人也是,于是小彩妹也这样笑。
婉约点点头,贵妇人拉开门并往后退了两步,做动作、表情像慢半拍似的,偏偏给人雍容淡雅的观感。
在客厅里坐下来后,小杨老师抓住要去给她俩倒茶的贵妇人,背着小彩妹偷偷摸摸很暧昧的用眼神交流。
咳一咳,“小彩啊,去找娇娇玩儿。”
“啊?”小彩妹错愕,怎么突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贵妇人显著加快了脚步,笑容还是柔婉,带着小彩妹来到客厅里边一间书房,推开书房南墙的门,娇娇正趴在沙发上用脚丫子鼓掌看嗲声嗲气的中央少儿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