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啊,人家不过是来问个话的,干嘛非要杀掉他呢?”
“这你就不懂了,他呀,乍一看是在问话,彬彬有礼的,其实不然哪。你看,他怎么说的。‘正所谓,宁要人知,莫要人见。路兄,你若是知情,可万万要当心哪,残害同门,那可是不容姑息的死罪,执法堂那帮疯子下起手来,就没有半点情面可讲哪。路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徐某告辞’。啊?看出来什么没有?”
娇娇摇头,妮子们也都一脸懵懂,只有小杨老师和娇娇妈妈两个家长,用忍俊不禁的微笑,对叶彩故弄玄虚的老气横秋样子,表达嘲讽和鄙夷。
胭脂“噢”了一声道:“他这是在帮路唯。”
陶桃和乐施施都大为赞同,大势所趋,娇娇也跟着煞有其事的郑重点头,“嗯,他在帮路唯。”
叶彩作顺水推舟手势,庄重地说:“诶,此言差矣。”
娇娇妈妈扑哧一笑,惹来叶彩的横眉冷对。
咳了咳,叶彩说:“这个徐师兄啊,他居心叵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威胁路唯。他的意思就是,路唯干的事,哪怕让人知道,也不能让人亲眼看到。而他知道实情,残害同门是死罪,路唯要想消灾,要想这事不捅到执法堂那里,就得对他言听计从,帮他办事儿,给他封口费,诶,就是这个样子。”
胭脂“噢”道:“他是坏的。”
是啊,人家路唯明明没把他怎么滴,他还无端端的上门敲诈勒索,这徐师兄实在是太坏了。
叶彩说:“诶~非也非也,这个路唯呀,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是这是非善恶,该如何区分,它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没有,不过于我趋利避害罢了,野心越大的人,就越不讲规矩。”
这论调相当的新鲜,传媒在体制重重控制筛选下,到儿童动画这一块,就基本只剩和谐友爱的腔调了,妮子们都陷入沉思,可惜固有的观念像汪洋大海,再怎么试图反思,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小杨老师说:“少写点这些玩意,一笔带过就得了,写得太出格,将来不好出版的。”
叶彩撇撇嘴,撑着婴儿肥脸颊接着写,心说照你这样讲,那我就单单写升级打怪换地图啊?
小杨老师说:“后面你是怎么惩办他的,啊?那个徐师兄。”
叶彩说:“杀了啊,那样的贱人。”
俩家长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胭脂很兴奋的凑上来看,“怎么杀的怎么杀的?”
娇娇妈妈试图阻拦,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好像辩不过叶彩,也便没有做声了。
叶彩翻到后边,给妮子们看,讲解道:“这个徐师兄啊,先说自己经济困难,约路唯出来交易,路唯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借这个机会杀人灭口。在交易过程中,徐师兄发现事情有变,但是来不及了,他仗着自己炼气十二层的修为,想要杀出去,但是肛不过状态全开的路唯,被砍了脑袋,尸体烧成了灰,头骨剥了皮肉,路唯收下来作纪念了。”
哇,下手太狠了,好酷,妮子们惊叹不已,眼睛里头全是小星星。
俩家长心有戚戚焉,想要说两句吧,叶彩肯定不会听取。
娇娇皱眉头说:“他干嘛用人家的头骨作纪念啊?”
叶彩说:“他要警醒自己嘛,以后干坏事的时候,就要多加小心,不然哪,迟早就会轮到他,头骨啊什么的,变得别人的纪念品了。”
妮子们嘘声一片,对叶彩笔下残酷的修真界,表示畏惧和嫌恶。
小杨老师又出面打岔道:“改完了没,没多少时间了,还不快点?”
一脸“接受挑战”傲慢神态的叶彩,呆毛一耷拉,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说:“就快了……”
《诛仙》的十多张稿纸,已经修改到第六张了,她改好的,娇娇就誊写在新的稿纸上,时间有限,改动方向没什么大的纰漏,过一遍就不再回头看了。小杨老师告诉过她,不论刊登前杂志社在编稿这个环节上怎么折腾,到时候汇编出版,还可以修订,内容上就算有点问题,到时候还可以再改。
这让叶彩内心大定,哪怕暂时还没设计出全文大纲,改动起来也都大刀阔斧,一遍就过,不再瞻前顾后。
在修改过程中,首先主角的名字改了,“张小凡”撤换为“路唯”,这个名字,叶彩很是费了一番心思,自认极有深意,点名了主题,越写越觉得无可替代。
其次,林惊羽、陆雪琪等龙套,戏份极大删减,除了借用他们天才的身份来烘托主角,其他方面,比如扭扭捏捏的友情啊,磨磨唧唧的爱情啊之类的,统统删掉。
最后,在小杨老师横加阻拦下,楔子并没有撤换掉,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改,小杨老师指出,人家编辑的意思是在楔子和正文之间添加承接、过渡的句段,并没有说楔子不好,至于打斗戏的首秀,那是指主角的首秀,和展现大背景的楔子无关。在这点上,犀利叔和小杨老师意见产生了分歧,犀利叔尊重女性,称这是创新之举,不失为一抹亮色,就宣告败退,灰溜溜滚到三楼,写他的新作去了。
也是,犀利叔那样的过气作者,那样的扑街货,哪有小杨老师的水平高,在楔子是否删减的这项议题上,叶彩稍加考虑,选择听信小杨老师的建议。
最后呢,错别字、病句改一改,“刀气特别长,至少五六米”的调侃式文风改一改,“我要这天……要逆天”撤换掉,修改工作就基本完成啦。
《校园》系列的投稿稿件,叶彩粗略看过剧情后,校对上就全权交给了小杨老师。
两分稿件誊写在新的稿纸上,在检查过程中,产生了新的议题——投稿人笔名。
起初是叶彩强烈要求,才用的小杨老师身份姓名投的稿,现在好像反悔了,怕到时候出了名,没有她的份,小杨老师便提议取个笔名,母女俩都有份。
小杨老师用过很多笔名,早年最常使用的是“枯萎”,当妈妈之后就改了,叫“烟雾弹”,叶彩说这不霸气,妮子们都说这不霸气。娇娇妈妈说,犀利叔常用的笔名叫“一骑红尘妃子笑”,这给了小彩妹灵感,她小手一挥,取个笔名“嗯~菠萝笔”。
小杨老师指出,笔名中不可以带标点符号,小彩妹就改成了“苹果菠萝笔”。
十点五十分,“苹果菠萝笔”组合带上两份稿子,跟娇娇妈妈、小妮子们挥手道别,坐车去往福临镇投稿。
小彩妹一走,团队便化为乌合之众。娇娇娘娘蒙头就睡,乐施施那妮子到书房独自看书,胭脂拿着那份《罪恶王冠》给娇娇妈妈看,娇娇妈妈细致地看了人设图,草草看完正文部分,就让胭脂加油努力,胭脂抱着画画本失落地回到桌前坐下来,边啃饼干边画小人的陶桃瞅了她一眼,说:“回去吧?”
娇娇从床上爬起来,送走叶彩母女后,又送走剩下的三个妮子。
回到房间,又要接着睡,娇娇妈妈收拾了房间,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她,说:“娇娇啊,人小彩那么多事要忙,怎么你就只知道睡觉呢?”
娇娇用派大星扔她妈妈。
娇娇妈妈把派大星放回床头上,坐过去些给娇娇摸摸小脸、梳理头发,娇娇半死不活仰视着她妈,说:“妈啊,你说……小彩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娇娇妈妈想了想,叹气笑道:“我想啊……多半是第二个嘉瑜阿姨。”
娇娇不懂,她不知道她嘉瑜阿姨的生平,不知道杨嘉瑜所代表的社会属性。
陶桃、乐施施和胭脂在桥头点头告别,胭脂去往“新铺子”大队方向,乐施施和陶桃沿着河堤,回到“翠林山”大队。
路上陶桃有很多疑惑想跟人交流探讨,可惜一路捧着《小王子》看的乐施施是个结巴,跟乐施施说话,多半只能收到点头或摇头的反馈,陶桃觉得这样怪没意思的。至于胭脂,现在醉心于绘画,陶桃跟她的关注点不在一个频道,陶桃关注的,是叶彩这个人,包含一些私心杂念,胭脂那样的大嘴巴,肯定会说出去的。
娇娇家迎来了又一个小客人。
是叶彩的弟弟叶默,小屁孩子,今天竟然收拾得很干净,外衣袖子撸了起来,衣襟、袖口上一尘不染,看上去怪怪的,娇娇妈妈说:“是小默啊,有什么事吗?”
叶默说:“阿姨你好,我来找我姐她们的。”
里边娇娇喊:“谁啊?”
娇娇妈妈说:“她们走了,去镇上了。”
“哦,这样啊……谢谢阿姨。”
这孩子,居然跟他姐姐一样,也会说客套话了。小叶默走后,娇娇妈妈怀着困惑,回到娇娇房间,对支愣着脑袋的娇娇说:“是小彩的弟弟。”
原来是那个邋里邋遢的小屁孩啊,娇娇扫兴的钻回被窝,说:“他来干嘛?他姐姐不都走了吗?”
这太不像话了,没礼貌,娇娇妈妈便要说说她,但是想想却又觉得怪虚伪的,就像刚才的小叶默,明明是个邋遢又调皮的捣蛋鬼,一下变得彬彬有礼,反倒叫人心里怪怪的,不知怎么应对。
叶彩回到家的时候,她爷爷正在隔壁和谢婆婆聊天,弟弟叶默挺尸一样的躺在床板上,望着蓝白相间的篷布天花板怔怔出神。叶彩将带回来的外卖放在柴房桌上,想着她弟弟该不会到了思春期吧?经过弟弟和她爸的房间,犹豫要不要去做一下这方面的启蒙教育。
小杨老师扭着脖子说今天吃了大亏,得好好休养,小彩的早餐做的很不错,不如把午饭也煮了,反正又不用做菜。说完戏谑的看着她。
可真会使唤人,叶彩扁扁嘴对小杨老师的厚脸皮致以鄙夷,拿上煮饭锅盆舀了米,经过堂屋,弟弟站在房间门口,傻傻地看着她。
这眼神怪渗人的,叶彩撇撇嘴作不耐烦样子回避,埋头到池塘淘米去了。
小杨老师心态慵懒,对于她儿子的反常样子没多加思考,况且又不是人人都像小彩那样,说:“作业写完了?”
叶默缩缩脖子,轻轻“嗯”了一声,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