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同样在晚餐后不久,施施妈妈口中的小疯婆子,也在接受来自奶奶的类似论调嘱咐。
奶奶告诉胭脂,人叶彩是懂事姑娘,没事别跟着人家瞎掺和,耽误人家干正事,人妈妈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咒骂胭脂呢。
这说起来,跟叶彩离间弟弟和小基友杨子凡的招数很相似。明显是存心要将胭脂从团队里分裂出来。
胭脂何尝不知,只是奶奶陈列的那些差距条条在理,说得胭脂怪失落的,还真以为自己的死皮赖脸对叶彩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在奶奶的谆谆教诲下,胭脂得以深刻自省,认识到自身拙劣可笑之处。
……
……
10月4日,吃过自己做的早餐,叶彩拿上本子笔,出发召集团队成员。
首先去娇娇家,本来就没抱多少希望,发现娇娇家没人,叶彩没感到多少意外。
活动地点关闭,活动自然也没法办,叶彩竟然舒了口气,她忽然从中认识到,团队现在已经成了她的一种负担,没她在,团队没法自行运转。何况,一帮小妮子聚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玩闹,所谓团队,空有其名罢了。
男人因为孤独而优秀,女人因为优秀而孤独。
她觉得自己是综合体,孤独是成长必须的养料,适当一个人静静,也不妨事。
就是有点苦闷。
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没搞明白,又没个人能商量商量,再没人陪她说说话,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昨晚弟弟主动请缨陪她聊天,可弟弟不知道,姐姐几乎所有问题正是因他而生,跟他谈心,叶彩宁愿狗带。
农村好讨厌,九八年好讨厌。
心里乱如麻几乎快要沦为闲散人士的时候,叶彩可是必须要找点乐子的,不然天知道会干出啥鬼畜事情。
回到家,便秘一样创作《诛仙》。
弟弟起初跟她一样,抓耳挠腮研习功课,直到李新泉抱了条小棕狗过来,姐弟俩这才解脱。
扒拉着小棕狗毛茸茸的下巴,李新泉说:“隔壁赵婆婆家的狗下崽了,送了我家两条,爷爷说养不过来,我就抱过来了。”
弟弟扮面瘫,眼珠子却如黏住了似的,不住地打量这条棕毛小狗,“这是土狗吧?”
姐姐扮面瘫,跟弟弟一个熊样,“土狗不要。”
小狗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这对姐弟,抱着它的李新泉没精打采哂笑。
弟弟转身回房间,回头说:“姐你不是无聊吗?这条狗你养吧。”
姐姐一脸嫌弃:“咦……这是土狗啊。”
李新泉生无可恋的哂笑。
兔崽子。
李新泉抱来的棕毛小狗最终以萌哒哒的外表取得了叶彩家的认同,脖子上栓条白生生小手花半分钟时间拧出来的绳子,叶彩牵着“兔崽子”出门遛弯。
叶彩这样的妮子,可不是一般的妮子,不会轻易被萌物的外表欺骗,她深知狗身上有跳蚤、狗#屎常常会黏在尾巴上之类的毛病,所以一开始是拒绝肢体接触的。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萌物的外表优势只是一时的,等它们长大了,五官分散了,就会回归到土狗丁点也不讨人喜欢的形象上。
牵着“兔崽子”,就像牵着一条蠢货,叶彩心里很有成就感。
这条蠢货似乎具有蛊惑力,在河堤上遛弯,叶彩竟有兴趣赏景,心情是特别的好。
检查了一下“兔崽子”,身上有股土狗都有的馊味,尾巴上果然也有角质化的粪便外壳。
扔到池塘里,让它自己洗澡。
小小年纪,竟然就会游泳了,不得了。
游上来再扔回去。
游上来再扔回去。
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游累了吧?可是你屁股上还有屎,这是不允许的,再去洗洗。
拿家里用坏了的刷子给“兔崽子”搞清洁,刷得“兔崽子”嗷嗷叫,要不是拎着它的脖子,准一口咬上来。
刷完干净多了,这才有点名贵宠物犬的派头嘛,还闹别扭,干净点不好吗?焉头耷脑的。
牵着干净利索却精神不振的“兔崽子”,从弟弟房间门前大摇大摆路过,看得弟弟心疼得都快喊出来了。
叶彩冲弟弟翘下巴。
弟弟撇撇嘴避开她的视线。
“人送你的,你不要啊?”
弟弟说:“他是送给你的。”
叶彩切一声,把“兔崽子”拎起来,说:“小兔崽子,大家都嫌弃你,你该如何自处啊?”
“兔崽子”被绳子勒得直蹬腿。
叶彩随手把它放回地上,评价道:“你个傻X。”
姐姐太凶残了,弟弟实在看不下去,趁姐姐趴在床上打呼噜的机会,偷偷拐走了“兔崽子”。帮“兔崽子”把脖子上的绳子解下来,弟弟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瓜子,叹了口气,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
自此,兔崽子成为了弟弟身边的“大红人”,除了姐姐偶然能用脚丫子扒拉一下,其他人都不许粗暴对待的。
……
……
警察之后,这次是两个艺术家。
其中一个是赵茂君,另外一个行头看上去要光鲜体面得多。和警察不同的是,这俩家伙身段放得很低,搓手谄笑啥的,一副看上了叶家小闺女要挖掘她去当模特般的下贱姿态。
谈的事情不是什么当模特,而是《山丘》等叶彩原创歌曲的使用权。
几日不见,赵茂君这人更疯魔了,络腮胡子长了一脸,跟沙和尚似的,偏偏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给人感觉很危险,看上去不像艺术家,反倒像个常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恐怖分子。
赵茂君伙伴的形象则刚好相反,白白的,胡茬都没有,戴着顶帽子,一副厚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他笑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赵茂君笑起来就很瘆人了。胡子这玩意,说到底还是跟狮子的鬃毛一样,是男人向外界展示武力和地位的象征。
不说胡子,还是说曲子。赵茂君带来的这人叫贾昆,跟行头和气质一样,抄一口标准普通话,像是从城里来的。虽然是步行,但背个挎包,很有城里人派头,刚来的时候吸引了大片目光,给十里湾村引入了新鲜话题。这会儿聊起来,还有好事的小朋友躲在远处看,之所以躲,还是让赵茂君那模样给吓的。
赵茂君那粗犷原始的形象能吓哭婴儿,内里却考虑得面面俱到,很有人情味。叶彩创作的歌曲,没凭没据没曲谱,拿出去也没人相信是她原创,赵茂君很有节操,不但包办了合同阐释签订,还把歌曲制作上传等事项一举包揽下来。他告诉叶彩,别人翻唱她的歌可以,但是拿来开演唱会盈利,是要获得她许可和付钱的。
除此之外,上次叶彩唱的那首《firework》隔这给贾昆唱了一遍,赵茂君听不懂的英文歌词让贾昆全理顺了,曲谱也鼓捣了出来。赵茂君说,贾昆在金河开了家音乐制作工作室,水平绝对靠谱,制成成品后,到时候联系一家发行,就可以卖钱了。
到了这个环节,叶彩立刻卸下来乖孩子伪装,咳咳询问这个钱怎么算,是一次性买断还是大家分账。贾昆说按分成,五五打底,具体多少,不欺负小孩,到时候让小杨老师和赵茂君再议。
对于小妮子超越年龄段的老成世故,贾昆虽然在这之前就被赵茂君洗过脑,没表现出多少惊讶,但心里总是有些诧异的,综合起来便停留在对叶彩高看一等而不至于将她当怪胎的水平上。
他感觉这家人貌似都有些深不可测,不在家的爸妈尤其是小杨老师,给人感觉非常神秘,爷爷听小曲儿品小酒,像个大智若愚的陆地神仙。弟弟抱着条棕毛小狗安静站在谈话圈外围、姐姐椅子后面,对谈话内容中所出现的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很遥远新奇的字眼丁点表现都没有,全程面无表情。
看人的眼神既包含思考又直勾勾观察,像在搞学术研究,让人有点不自在。
三首原创歌曲顺利拿下,贾昆却高兴不起来,他决定在这边多待几天,看看叶彩爸妈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制造出这样一对姐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