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我备了很多东西,包括我父母没再用的手机,里边存了些话费。我不希望当我再次从他们面前离开时。
“滋滋滋”的声响从我鼓鼓的背包中传来,金木发现了提醒我道:“是什么声音?你要不要看看?”
“有吗?我没听到呢。”我取下背包,扒拉翻找起来,才发现声音是从手机传来的。
“听得到声音吗?喂喂?”
一段电波嘈杂的声音从我手机里传出。我解开屏保,却发现并没有拨出电话,电话里却传出了声音,听起来像是......马凡!
我和金木很清楚,这就是他的声音。
“喂喂,我们听到了,马凡吗?”
“啊,总算有个东西可以联络上你们了,太好了。我是通过基地的通信电波,才锁定联络上你们的。鲸未,金木都告诉你了吧?有关我们星球的问题。”
“我们有去寻找怒星的人,带他们回去。”
“我这边可以直接搜索检测到我们星球人所在的位置,可以给你们提示,或许会有帮助。”
“那最好了!不得不说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嘛,马凡!”
“希望金木那家伙没占你什么便宜呀,鲸未。”嘈杂的电波夹杂着马凡的声音。
“尽胡说!”
“啊哈哈,要是那家伙动你一下,我就立马过来。那下面你们要去的地方是......”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庭院,庄严宏伟的大门上挂着“柳浪庄园”的招牌,房子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吊着一簇簇紫藤萝,爬山虎穿过窗台延伸到前院,中间还有典雅的雕像与人造喷泉。
“地球上还是有和我们星球媲美的地方呀。”
“我发现你一路上都在拿地球和怒星做对比。”我从金木的背上下来。
“第一次来嘛,到哪儿都是好奇的。现在有人在这里么?”
“不知道呢,进去看看。”
里边的空间十分宽阔,这是个布置很精致的洋房,家具整整齐齐,柜子上排满了哲学、历史等不同种类的书籍,看上去是个很有教养,知识氛围很浓厚的家庭。
“从哪个房间先开始找呢?”
“从前厅一个个看过去吧。”金木让我跟在他后边。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感觉到玉石的存在,啊,狂七也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呢,他一直没说话,我都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呢,他或许一直在默默地听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一直不太了解狂七的性格,从他帮我两次的行为来看,他不完完全全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金木搜索房子。
来到一个阴暗的卧室,里边宽大空旷,但却没有透一点光。
“开灯看看?”
“嗯。”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你们是谁?”
我和金木一同回过头去,是个头发有些灰色夹杂了一点白发的中年男人,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但还是能看出疲惫不堪。
“小孩子?你们怎么在我家里?怎么进来的!”男人惊叫道。
“对不起,我们不是偷东西的,只是这里有我们需要寻找的人。”我慌忙向男人摆手解释道。
“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确实没有么?那个人对我们而言很重要,你最近家里没有发现一些异样的地方吗?”
刚说完,男人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他迟疑地扶着门,似乎感觉有些头疼的样子。
“怎么了?你没事吧?”我关切地看向他道。
“没事儿,你们先随我过来吧。”男人招呼我们走向客厅。
客厅里铺着华丽的中欧式风格的地毯,男人示意我们坐到桌子前。桌上摆满了吃的东西,有蘑菇玉米浓汤、番茄水果沙拉、一人份的牛排还有很多没有开包装的点心。由于我家里穷,爸妈没怎么带我吃过这些,所以看到不禁咽了下口水。
更不用说金木看到这些的感觉了,他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由于刚才我们是从另一侧穿过房子进入卧室的,所以并没来这边一幢屋子的客厅,显然这个老先生正在这边一个人用餐。
男人看到我们的眼神,礼貌性地说道:“你们没吃东西吗?吃点儿?吃完再慢慢说......不急.....”
“啊啊,不必了!”我赶忙摇头,竟然那么明显就被看出来了。
男人扶着额头撑在桌上,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我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我的家人在很久前都离开了我......”
他喉头提了一下:“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让我想起我的女儿,她如果还在的话,也这么大了呢。不幸的是,她得肺病去世了,我妻子也和我离了婚,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先生,你这里有没有见到过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呢?”我看到男人眼神里有些迟疑和躲闪。
他缓缓起了身,走到了柜子旁边,从里边拿出一个封面颜色十分鲜艳的相册。
他慢慢又走回桌子面前,将相册打开来,指着其中一个照片跟我说道:“这就是我的女儿,她的眼睛和我很像。”
我看到照片里的女孩,戴着一根浅蓝色的蝴蝶结缎带压发夹,看上去文静又知书达理。
“她会很多,还学会了弹钢琴,真是可怜的孩子。”男人喃喃自语道。
我和金木不明白男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们刚才去的那个房间,之前我养了一只孔雀,它开屏的时候很好看。或许我是该给你们看看,我这人有些犹豫不决,不太果断,抱歉。”
“没事......”我只得跟着这个老先生的话说道。
从男人刚才的话里能感觉出,他很怀念也很爱自己病故的女儿。
他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好,用纸巾擦了擦嘴,确认我们不想尝尝那些点心后,就带着我们继续参观他的屋子。
那个房间很黑,微微有一股酸臭味,我想起我和金木一起去的之前的木屋,也是在很黑的环境里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怒星上的人会在这里吗?马凡给的信息应该不会有错。
“孔雀羽毛的颜色很艳丽,可以用来做水笔,也可以用来做扇子。”男人不停在我们旁边絮絮叨叨。
终于又来到那个房间的门口:“很抱歉,我不能打开这个房间的灯。”
“看不大清楚呢。”
“凑近看看吧。”男人说道。
我和金木防备地靠近屋子中间,越靠近那股臭味就越浓,才从窗帘透过的一丝丝微光中发现到一个巨大的鸟笼,不过让我们倒吸一口冷气的是,里边有一只已经断了气腐烂了的死孔雀,身上的羽毛一点也不斑斓,相反很恶心,一点光泽都没有。
“啊,那个死了呢......”我说道。这时,笼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轻微的呼吸传来......
金木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啪”!
笼里开始具象化,出现我们已经差不多料到的人体形态......
当我看清笼里那个人的容貌后,我竟突然感觉一种相识感。
对!是刚才那张照片,还是年轻时候的男人抱着的女孩子,模样和这个外星人的样子好像!
“对不起,先生,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她需要跟我们一起离开!”我转向男人说道。
这时,我却发现男人手里多出了一把枪,枪口对准着我们这边。
“你们不能离开......”男人说道。
我咬紧了牙,额头上开始冒起汗......
“确实很像吧,确实很像对不对?不!她就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回来了,从黑暗里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我身边来了!”男人说着,将枪口瞄准了金木。
“你们不可以带她走!我的女儿!你们别想再次夺走!”
“砰”的一声枪响,好在光线很暗,他没看清,还是射偏了,黑暗传来破碎的家具倒地的声音。
“小心,鲸未。到我这里来!”金木搂着我飞到房间的半空中。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男人看到半空中的我们有些抓狂。
就在局势紧张之际,笼子里的她说话了......
“不要......不要......”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男人一听到声音突然矗立不动了。
“我……从这里……出……去……”
“香香,我的孩子,爸爸错了。”
男人像个僵立的木偶一样一瘸一拐地走到笼子面前来,他贴着笼子,头靠近栏杆:“爸爸不会让香香再离开了。”
他拿出里袋内的笼子钥匙,擦入鸟笼的锁孔,笼门被打开。
男人将里边和自己女儿长相神似的外星少女揽入怀里,他的眼泪滑在了少女的脸上:“就在这里和爸爸一直在一起吧,爸爸把以前没能陪你的时间都还给你。”
他紧紧地搂着少女:“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说想买橱窗里的八音盒吗,我没给你买,之后你不知道,我又转回去想给你买回你喜欢的八音盒,可已经被别人买走了,对不起……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妈妈也很爱你,她舍不得你难过。在你离世后,她也是因为太伤心才离开这里的……不要怪爸爸,爸爸工作以前真的很忙……为的也是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想让你穿好吃好,上最好的学校,做你喜欢的事情……爸爸没能陪伴你长大,现在弥补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我阻止道:“危险!”
然而已经晚了,下一秒,男人垂下了手,枪“哐”地落在了地上,像心脏病突发一样,缓缓从怀抱少女的姿势滑倒在地面上......
在静静的黑房间里,巨大的鸟笼旁边,少女站起身,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爸爸?”
我和金木再次见证了怒星人在地球上停留所带来的后果,不过这到底和人类的人性有着怎样的牵连呢?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不知道她会不会成为像笼里的“孔雀”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