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没听懂我这句话的意思,”陆令神色不变,摇了摇头,选择了倒打一耙,“我把李梦看做我的兄弟。他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所以,我才会跟你说刚刚那句话!我不懂?不懂的话,我会跟你说刚刚那句话吗?你们家族的事情,非得我直说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李建唐还是被陆令忽悠了过去,终究还是坐稳了些叹了几口气,“他就不能安稳地过日子吗?”
“你们李家的种,是不太一样。”陆令道。
“唉...是啊,当年他为了他爸的事情查了那么久...我曾经跟踪过他的船,我也去相关海域找人打捞过李建成的船,可惜也是没有收获,”李建唐道,“谁曾想,他居然那么刚,后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毁了,好好的警察不当,进了监狱!愚蠢啊愚蠢!”
缓了缓,李建唐还是叹了口气:“这一切,也都怪我,怪不得他。谁让他是李家的种呢?”
“对了,这就对了,”陆令点了点头。
“所以,他为什么又想不开了?你是他好朋友?那你为啥不去救他,反而在这里找我?”李建唐问道。
“涉及李建通的案子。”陆令道。
这一刻,陆令突然明白,李梦有李梦的深意。李梦既然把秘密告诉陆令,那就是让陆令用的,因为无论是陆令还是李梦都明白,李建唐无法通过常规方式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很显然,李梦让陆令按照他的话去说,肯定是斟酌过的。
也许,李建成告诉李梦的情报并非这一句,李梦猜到这里面有坑,就变换了一种形式告诉了陆令,让陆令有回转余地。现在来看,这句话确有杀伤力,也确实能让李建唐配合。
陆令太相信李梦了。李梦可以为了心中的正义,抛弃自己的一生去监狱查案,这种事足够著书!
“嗯...”李建唐道,“我确实不知道李建通是怎么死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刚刚问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不是问我李建通他老婆的事情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李建通的老婆早就死了,死了起码一年了。李建通杀的。”
“死了一年了?”陆令道,“你这句话有什么佐证?”
“我愿意相信你,也愿意相信李建通的死涉及李梦,所以告诉你这个,让你少走弯路,如果可以,你也告诉李梦别找死!”李建唐看着陆令,“我想,足够了罢!你们这些贪心的家伙!我告诉你这个,不是我认为这俩事情真的有关!而是,万一...万一李梦有事,我也心安!”
“这不像你,”陆令笑了,“但是你确实说的是实话。还有一个事,我问问你,你爱说不说。”
陆令说着,拿出了吉娜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李建唐摇了摇头。
“好。”陆令感觉李建唐没有撒谎,但还是不死心,“从没听过吗?这个人叫吉娜。”
“肯定没有,这是外国人吧?”
接着,陆令再问一些话,李建唐就不说了。可以看得出来,陆令每次审讯,基本上都是挤牙膏。只要获得了新的线索,陆令就愿意去挤一挤,这看着一点都不爽,但这已经是很顺利了,这次也终于挤出来一点,唯一的坏处,就是让李建唐知道了李建成真的没死。
信息从来都是相互的,看似陆令被坑了,实际上,陆令也从“你不想抱孙子”和“李建成没死”之间明白了关联性。至于关联性如何,还需要大胆分析求证。
出来之后,陆令还是联系了李梦:“你爸告诉你的,应该不是这句话吧?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说?”
“我的话,你原封不动告诉李建唐了?”李梦反问道,“哈哈哈哈,你个菜狗,我就知道!离开了我,你不行的!”
“这么关键的东西,不和你开玩笑。”陆令认真了起来。
“有什么可关键的啊?”李梦有些无所谓地说道,“这不是我爸让我告诉你的。这样,你先告诉我,你说的这句话是不是有效?是不是能从李建唐这里换来线索?”
“是,很关键,李建唐很重视这句话。”陆令道。
“唉...”李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令有些疑惑。
“开玩笑归开玩笑,这次真不是我利用你,而是我必须靠这个来再次确定我爸说的是实话。当然,我也可以找医生求证,但现代医学并没有达到我希望达到的高度...”李梦道,“这个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当然,我现在分析完了,也能确定我爸说的是真的了,我现在都告诉你。”
李梦很惆怅,但语气依然平和:“是这样的,这次,我爸给我说了一个我们家族的毛病。说起来也挺丢人的,这个毛病我没有,但我不知道我未来的儿子会不会有。”
李梦再次思索了一会儿,道:“当然了,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你就这么一听就是了。这些年,我爸找了不少专家,甚至有些是国际上的大佬,也没有给我们一个准确答复。据说,人类关于性方面的基因,并非只存在于X、Y染色体上,其他常染色体上面也有。我爸说,17号染色体上就有个SOX9基因,如果存在突变,就会忄器官发育不良,还说这个基因如果被持续唤醒,就能导致米青子里面只有含Y染色体的部分才能和卵子结合。这个理论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爸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家这个基因,就是很容易生儿子,甚至于...好像只能生儿子。”
“额...”陆令以前还纳闷,李家怎么只有男丁,看来是这个原因?目前警方只知道李家的第一代是李文华,再往前就没资料了,但考虑到当初李宏毅那么喜欢李圆并且收养,搞不好他们家往前很多代都没有女孩。
“这个...科学吗?”陆令问道,“我怎么记得,你爷爷还有个弟弟,是李宏毅和小妾生的儿子,而这个儿子,有个女儿叫李建娟,而李建娟,也有女儿。”
李建娟嫁给了孙乾的弟弟孙坤,生了个女儿叫孙霜,而孙霜和向斌生了个女儿叫向晓涵。
“对,”李梦道,“但李建娟是残疾人,生下来就是残疾。我说了,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理论对不对,但总的来说,好像我们家这个基因,就是一直生儿子,万一生了女儿,反而可能是有问题的。李建娟的后代好像也有点问题,但具体我不清楚。当然,也有可能这个魔咒不会通过母系传播。毕竟女性她最多不育,不可能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对吧?男女还是不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巧合?毕竟统计样本...”陆令说到这,也不知道咋说了。
李建娟不考虑的话,李家二代三个儿子,三代两个儿子,四代三个儿子,五代五个儿子。如果每一次50%计算,概率就是4096分之一,确实太低了...
“不知道,反正这种概率极低,”李梦道,“这个科学不科学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家确实有一种遗传病。这种病并非每个人都会有,也不是说遗传了就一定发病,总之,这个病在我们家族的发病概率极大。”
“胸腺淋巴体质?”陆令想起了李建通。
“没错。”李梦道,“你怎么知道的?哦哦哦对,李建通就是这个体质...我接着说,李建通算是幸运的,他虽然有这个体质,但是他到了成年之后,那方面能力是正常的,这就很幸运。事实上,我们家族里,据说有好几位由于这个体质而没有生育能力。这个是我爸跟我说的。而李建唐的儿子李惠普,就是如此,他...他截止到目前,都没有生育能力。”
“所以,李建唐想抱孙子,得通过你?”陆令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看来李建唐知道儿子有这个毛病!所以,他也把你看成儿子了?”
以侄代子其实并不少见,古代有些皇帝没有子嗣,都可能把皇位传给侄子。
“是啊,所以李建唐才会给我钱,即便他进看守所了,还找人给我送钱。理论上来说,他想抱孙子,只能通过我了,”李梦道,“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说实话,我之前也不理解李建唐为啥让他老婆给我100万,我更不了解他老婆为啥真的会给我,现在我明白了。”
“那他既然正常,当初为什么不多要几个孩子?”陆令问道。
“咋说呢,你看李建通,他虽然年少的时候不行,但是长大了以后正常了。胸腺淋巴体质,如果你查一查,你会发现这个体质确实有不少只存在于儿童期。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李惠普小时候就是个色批,还很自私,死活不让父母要老二。李建唐可能觉得儿子这个性格不可能没有那方面的能力,结果到了现在,李惠普依然不行,”李梦道,“你知道为什么李建唐把儿子送到日国安树文那边吗?安树文在那边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反正,他希望儿子过去多接受一些那方面的刺激,说不定那方面就行了呢...”
“真离谱...”
“没啥离谱的,李建通当初据说类似的办法。”李梦道,“你看李建通的俩儿子,李乐乐、李浩,为什么有些方面那么变态?我怀疑,他俩都不行,所以他父亲就想着法子给他俩提供刺激。”
“你这么一说,我居然觉得很合理。”
“是吧,我也觉得合理。”李梦道,“我虽然那方面正常,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儿子会不会正常,我更怕生个女儿像李建娟那种。这次我爸告诉我这个事,也算是...唉...你可能不知道,我爸是违反了家族的祖训了。”
“还有祖训?”
“嗯,我爸说,从他爷爷那辈起,就有祖训。就是家族的男孩在没有生育下一代之前,是不能告知这个遗传问题的。怕的就是有些人善良且怕影响后代就不生了,那就断根了。”李梦道,“你看,我爸违反祖训告诉了我,其实,我现在就打算不生孩子了。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兹事甚大,我不得不找李建唐再确定一下,只能通过你。”
“倒也是,可能直接正常,但是很容易祸害孩子...你爸告诉你这个,估计也是他...”陆令也终于明白了这句话为什么对李建唐杀伤这么大,也明白了为什么李建唐会说李建成没有死。因为李建成死了的话,不会有任何人会告诉李梦这个家族秘密!
“唉...反正我不怪他把我生下来,他当年要我之前,他也不知情。而且,他愿意提前告诉我,我就知足了。否则的话,唉...”
“所以,你这句话很能拿捏李建唐啊...”陆令彻底懂了。
“嗯,不过,我说什么也不会要孩子了,除非这个遗传病能治好,但是这个概率...只能希望有生之年科技大变革吧。”
“唉...”陆令只能一声叹息。这样的家族故事,让他编都编不出来。
“对了,”陆令道,“你爸那一代,除了他、李建通、李建唐,还有其他人吗?”
“不可能的,如果有也不可能藏得住啊。”
“那你爸说的大哥,是谁?今天李建唐也说大哥的事情...”
“那可能是一个幕后人吧,这个需要你去解密了,”李梦想了想,“是不是当年帮助他俩的人?会是谁呢?据我猜测,向斌最后几年没闹起来,就因为有人在从中帮忙。但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我再慢慢想吧。”陆令道,“这次多亏了你。”
“唉...别提了,我也难过呢...虽然我之前也没考虑过要孩子,但现在感觉不一样了。很多年轻人天天喊着自己绝对不生娃,但是你要是真的要彻底剥夺他的生育能力,他还是要考虑一下的。我现在谈不上多难过,却也是...伤感。”
“这事我帮不了你,不过以后我有了孩子,可以让他认你当干爹,”陆令道,“你那5000万刀,别都花了,起码留下一部分,留着给你干儿子、干女儿买套房啊。”
“行,没问题!”李梦立刻答应了,“一言为定。”
陆令一下子高兴了,第一能限制李梦的氪金欲望,第二能让李梦更珍惜生命,第三还能给孩子留个厚家底,一石三鸟!
这也就是陆令有底线!要是一般人,都不用让孩子去认了,直接自己磕头就拜了!
这次沟通完,陆令再给燕雨打电话,就能说的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