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耐热的菌种,是他几日前,于深山中找云耳时发现的。
此时即将入夏,天也渐热了,普通的香蕈已出得少了,而那一株,菌丝却有越来越活跃的趋势。
他便怀疑,这是一株耐热的菌种。
后来他将这株菌种带回去做过一番分析。
得出这是一株中高温型的香蕈菌种。
族长虽不大理解香蕈为何还有耐热不耐热之分,只知道,有了这株菌种,他们就能在夏季种上香蕈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他不由得喜形于色。
倒是一旁有个两鬓斑白的族老,心中有些不解。
“钱朝奉,这香蕈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何还有耐热不耐热之分?”
他倒还想问一问,他是如何分辨这香蕈的区别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唐突了。
便将后半截问题又咽了回去。
不过,他的问题,也让在场的人好奇起来,俱都是疑惑地看向钱洄。
钱洄也不与他们深入地解释,只笼统地说了一句:“人有强壮瘦弱之分,香蕈自然也有耐热不耐热之分。”
问话的族老细想了想,也说不出他的话如何不对,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
这时族长也反应了过来,声音里暗含着激动:“这香蕈既然耐热,那夏季是否能出香蕈呢?两种香蕈交替着种,是否今后四季都能有香蕈?”
山中天生地长的香蕈夏季是不出的。
若他们真能在夏季种出香蕈,那其中所能获的利,该有多少?
“若是两种香蕈交替着种植,的确能做到四季都有香蕈。”
族长闻言,连连说好。
转头却看见一旁的族老挤眉弄眼地暗示,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一件最要紧的事。
“钱朝奉,这要种香蕈,我们并无经验,却不知需用些何物?我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你们只需准备一批秋冬时伐下的阔叶树,以树皮完整的硬木为佳……”
族长将钱洄的话一一记下,欲言又止了一番。
钱洄就猜到,他是要问利益如何分配的事。
他也不故意卖关子:“至于利润如何分配,我倒有两个想法。”
“您请说。”
“第一,是你们自己出银钱,自我这里买了菌种去种,种成的香蕈我便以市价收购,盈亏自负。第二,是由我出菌种,你们付出劳力,所种香蕈尽数归我,你们只得工钱……”
这个提议让族长惊喜万分。
他本是想着由他们族中人卖些力气,得些辛苦钱已是极好了。
不曾想竟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条即便是他都是极为心动的,自负盈亏,亏了自然是血本无归,但若是赚了,说不得也能像他们九弟家一样,一朝翻身……
族长心潮澎湃,直到钱洄提出告辞,面上的笑都不曾淡下去。
等钱洄走远,原本在不远处徘徊的族人才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族长,钱朝奉可又说了什么?”
因着方才钱洄发作的那一场,让他们心存畏惧,族长和钱洄说话,他们都只敢不远不近地看着,默默地关注。
也就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只看着族长那惊喜万分的样子,他们也能猜到,那一定是件大好事。
果然听着族长笑着开口:“此番你们还需好生谢谢钱朝奉……”
他将钱洄提的两个建议说了,人群立刻就发出一阵喧哗。
第一个提议显然对家底厚实些的极为有利,第二个提议却是照顾到了家境贫寒的族人。
两个提议俱都得了众人的一致称颂。
连带着促成此事的元锦安都被人团团围住,那好话一波接着一波,直将元锦安说得晕头转向。
也有人请教如何种植香蕈的。
元锦安也是乐呵呵的,来者不拒。
从前他在族中素来是没多大存在感的,其中虽也有自己不苟言笑,处事低调的原因。
最重要的还是因着家中贫苦,不大惹人注目。
如今日这般万众瞩目的场景,是从未有过的。
元锦安自心底涌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满足感。
不过即使这样,当有人问到不好回答的问题时,他也只是挠头憨笑,十足的老实人样子,关键的信息却是一个字都不曾吐露。
因着他往常的为人,族人们也不疑他。
一时间,气氛倒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陈氏看着元锦安的样子,也知他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拉起元令辰的手,回了家。
元令辰想起原先余氏说的事,回了房中取出了一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这就是娘生产时服的药……”
钱洄刚来过一次,此时拿出药正是时候。
陈氏接了药,仔细收好了:“那我这就过去一趟,你可还有何事要交待的?”
“这药还是需妥善保管,让她万不能提前撕了外面的蜡纸……”
似这类药丸都是不能久存的,一个储存不当,还要害了人性命。
她毕竟是收了余氏银子的,也不好因此害了她。
所以她早前就问系统兑换了这种纸。
五个能源点兑换了一包,足有五百张。
据系统说,这是一种食品包装纸,有保鲜的效用。
有这张纸包着,只要余氏不将纸撕破,存上三五年也不成问题。
陈氏将她叮嘱的话一一记住,就揣着那丸药出了门。
她到的时候,孙氏正与余氏说着话,听到陈氏喊门,就马上出去将人迎了进来。
嘴上含着笑:“正和我娘说起你们呢,这回你们可给族中做了一件大好事。”
孙氏说这话发自肺腑,他们家刚好是有些家底的,虽没有陈氏家中这么宽裕。
但早年有着余氏收生的手艺在,多少是攒了些银钱的。
方才她就同自家婆母商量,是否要去试着买菌种来种。
还没商议出个结果,陈氏就上了门,此时她也忍不住征询陈氏的意见:“老姐姐,你家就是种香蕈发的家,不如你给我说说,买菌种种香蕈是否行得通?”
陈氏对自家孙女星君转世的来历深信不疑,在她眼里,钱洄就是上面的人派下来帮她孙女的。
他们的能力又岂是能轻易怀疑的?
不过她心里是这么想着,话里却没有说得太满:“我听钱朝奉说,香蕈也并非是一定能成功的……”
哪怕是多年的老姐妹,陈氏的口风也是紧得很,一番话说出来,竟是丝毫内幕都不曾透露。
孙氏果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陈氏见了,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道:“不过我家中是打算种一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