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洲一番话耸人听闻,他又只是一个垂髫小童,族长自然不信。
“洲儿,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何意?”
元令洲有些懵懂地摇头“这都是我娘告诉我的……”
此时族人们也纷纷开口。
“那吕氏是何等人我们还不知吗?那样心狠手辣的妇人,她的话如何可信?”
“仅凭着她的一面之词,就想攀污禾山,可没那么容易的事……”
“是啊,上回若没有禾山,我们哪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他们都是受过禾山好处的,此时又怎会做出那等不知好歹的事?
族人的态度一边倒,便是元锦宁,都不敢冒头。
他心里甚至还暗骂吕氏蠢妇,如今的禾山正是声望高涨的时候,族中几乎家家都受过它的恩惠,这时候攀咬它,不是找死是什么?
果然见着族长的面色沉了下来,他随手指了指人群中几个健硕的妇人“你们几人,给我将吕氏带来。”
那几个妇人还有些不乐意“族长,那吕氏的话如何能信呢?如今我们家中也有不少活呢,我们还需省着些力气做活,哪能浪费在那等恶妇身上?”
“今日一事,若不分说清楚,难保日后不会有麻烦。”
说着,又点了几个人“你去九弟家,请了他们来,也该给他们一个辩驳的机会。另几个去叫易之,此事也该叫他知道个清楚明白……”
族长根本就不信吕氏的说辞,他九弟一家素来本分,哪会做出那等事?
之所以将他们都叫来对质,只是想着还他九弟家一个清白,另外也是受够了吕氏,打着让她彻底翻不了身的主意。
那些人一齐出了门,分了两个方向,匆匆离去,一刻钟后,人俱都带来了。
元易之虽是瘫痪,但整个人精气神还不错,显见着是被精心照顾的。
吕氏就狼狈了许多,因着两个女儿都离了心,伺候她也不像从前那样尽心了。
元令洲又还小,她也舍不得使唤幼子,整个人看上去便是蓬头垢面的样子,自她身上甚至还有一股子恶臭。
她看着元锦安一家人的眼神颇有些毒辣,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的。
这一眼被元令辰看在眼里,系统自也没有错过“宿主,这恶妇是离疯癫不远了,你们要离着她远些。”
元令辰别开眼,懒得再看吕氏一眼“原本叫你准备的东西可是准备妥当了?”
“我做事,你只管放心。”
元令辰心中一定,将目光移到了族长身上。
族长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此事你们想来也有所耳闻了,自元令覃意外死亡起,吕氏便口口声声说是九弟一家害死的她,只据我们所知,当时元令覃是遭了猛兽袭击……”
族长话未说完,吕氏已抢着喊冤“族长,覃儿之死绝非意外,还望族长明察,还覃儿一个公道……”
吕氏如今是有恃无恐,她知道当初她女儿害元宝珠的所有证据俱已消失不见,他们哪怕咬定是她女儿害人在先,都拿不出证据来。
族长被她打断了话,心中不满,面上也没个好脸色“你口口声声说是禾山害死的元令覃,那你可有证据?”
“覃儿临死前本是由我照看,她伤口上的齿印十分独特,我至今不能忘……”
一边本是牵着元令辰的陈氏闻言,手中力道蓦然紧了紧,元令辰安抚似的用另一只手轻拍。
陈氏垂下头,得了孙女一个莫慌的神情,心中便又不紧张了。
此时已有族人开始起了疑心。
当初元令覃出事,有不少族人都是去看过的,她手上那个伤口独特,很多人都记忆犹新。
前几日的那事更是犹在眼前,两厢对比,真有人发现了端倪。
“难怪见着那些人的伤口我觉得眼熟,原来是曾见过的。”
“令覃手上那个伤口明显更小些,我原先倒没想到那里,如今一想,倒还真能对上……”
“如此看来,覃儿真是禾山咬死的?”
“我觉得不至于吧,禾山原还帮过我们呢,无缘无故,为何要咬死一个人?”
“禾山虽是厉害,但在族中那么久,也没听说伤过什么人啊……”
“我瞧着令覃原先便有些古古怪怪,莫不是做错了什么,被禾山识破……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说得有理,禾山可不是那等凶恶的狗,有一回我去锦安叔家,还不慎踩过它的尾巴,它都没咬我……如今又怎会无缘无故去咬别人……”
“那你可真是运道好,换了我家的狗,你踩一脚试试?定要咬的你哭爹喊娘……”
“这样说来,禾山的确是温和的性子,前几日爆发出那样的能力,也只是为了守护村子,这样的好狗,怎能忍心给它泼脏水呢?”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看着吕氏的眼神个个都不善。
他们的话吕氏也隐约听到了一些,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同。
她忍不住辩驳“你们都被他们骗了……”
元易之也忍不下去了,怒喝道“够了,都落到了这副田地,竟还要在这里搬弄是非……”
他原先只当吕氏是个好的,只这些日子,吕氏一次接着一次地闹腾,整个家都快被折腾散了。
此时再次见着她颠倒黑白,哪里还忍得了?
而且他方才看到自己爹娘的神色,心里有种预感,不能再让吕氏说下去,因为那后果,可能不是他们承受得了的。
元易之心中着急,吕氏却像是豁出去一样“我没说谎,就是他们纵狗行凶……”
“宿主,她怕是真的疯魔了……”
“嗯……”
吕氏原先对着三个女儿虽然严厉,但心中多少还是存着一些爱女之心。
在得知元令覃做下错事时,为她下跪求情,在她祖母拿出禾山时,主动要求先于女儿试上一遍。
只是元令覃不知她苦心,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吕氏承受不了丧女之痛,性情大变,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到了最后,她对她祖父母的恨意已不仅仅是丧女之痛了。
她已不知何时将自己承受的所有不幸都算在了她祖父母头上,她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心中再不存温情。
这样的人说她已是疯魔,其实也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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