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婉毫不在意:“我爹娘对我素来疼宠,当不至如此才是。”
“这个流言只在市井之中传了不到两日,之后便再无类似的话传出,定是韩家出手压制的结果,再过些时日,此事说不得便被人抛在脑后了……”
此事还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而世人对这些模棱两可的传言本就不是太确定,到时只需有人出来辟个谣。
说不得真相便会被彻底掩埋。
除非似她家那样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否则还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何灵音就是担心自己的姐妹被人蒙骗,才急急地将自己知道的与她们说了。
朱清婉正色起来:“此事我会留意的。”
……
之后的几日便是大选的日子,元令芨毫无意外地被留在了宫里,与之一道的还有苏瑶的庶妹苏灼。
元令芨虽不是元珉之之女,可她是国公府唯一送进宫的女郎,那位大笔一挥就封了个正六品的宝林。
苏家那个哪怕是建安伯的女儿,可因其父并无太多建树,只被封了个七品的御女。
其余一些家世好些的也有几个被封了宝林,另一些不大起眼的便通通封了八品的采女。
元令芨甫一进宫便拔了头筹侍了寝,那位许是对她满意,回头便又给她晋了位份。
宝林的位置还未坐热,便成了五品的才人。
这在初入宫的这批后妃中,已算得上头一份了。
私下还有不少人说,她是撞上了大运,区区一个农女,一朝选在君王侧,自此一步登天,也就是卫国公膝下子嗣单薄,否则这样的好事又如何会轮得上她?
这些传言元令芨也有耳闻,她心里置了气,一连数月也不曾使人给卫国公府去信。
本以为沈氏会按捺不住主动联系她,不想那边竟是毫无反应。
她又觉得是那家人怠慢了她,因此在心里又存下了一个疙瘩。
沈氏那边倒的确是忙得不可开交,只因数月前嫁去林家的元宝珠有了身孕。
陈氏自是满心欢喜,一颗心都到了元宝珠身上,连带着沈氏都连轴转了起来,哪还管得上其他的?
至于元令辰,自认识了何灵音与朱清婉后,也跟着她们去了几个花会,借此也认识了一些人。
元令月却是对读书有了极大的兴趣,沈氏便自外面请了一个女先生,本是要元令辰一道学的。
可上了两日的课之后,那先生便委婉地与沈氏提了,说自己着实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元令辰教的,只叫他们另请了名师,万不能在自己这里被耽误了。
沈氏请的这个女先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整个京都都是鼎鼎有名的,连她都没什么可教的,再要找别人也极为不易。
自此,元家的学堂里,专心进学的便只剩下元令月一人。
她的天赋不错,又一心求学,那女先生省了心思,又起了几分惜才的心,便更加尽心尽力。
此后,没有重要宴席的时候,元令月几乎是足不出户。
孜孜不倦地珍惜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
元令辰知道她是真心求学,也不怂恿她出去玩,时不时的还会送些不世传的孤本供她翻阅。
某一日那女先生无意中看到元令月翻阅的书后,连元家的束脩都不收了,只求留在国公府,教授元令月直至她出阁。
她有这样的反应,沈氏并不觉得奇怪。
如今世族地位超然,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们掌握了很多外面没有的典籍。
这些典籍传男不传女,族中的女郎即便是最受宠的也只能学些只言片语,若要外传,更是要遭受极其严厉的家法。
这般的严防死守,让很多珍贵的书籍只收藏在大家族的藏书阁中。
也使得平民出身的,即便通过科举选上了官,其学识仍是比不上世族出身的。
便如那贺氏,因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墨经》,稳稳地把持住了工部尚书的位置,历经百年不曾动摇,直至了前朝哀帝时,有了乱世的征兆,才急流勇退,蛰伏了下来。
如今新朝建立,贺家那些人,又把持住了工部的各大要职,平民出身的官员若要入工部,只有皇帝点头还不算,另需贺家的人默许才能进去。
这些自又是坊间流传下来的消息,元令辰却是知道,贺家能牢牢把持住工部,让皇帝都拿他们没法子,并不仅是那一本书。
而是因为,他们拥有着千年前,墨家完整的传承。
他们对于工程,水利之事,都有极其独到的见解,甚至于前朝数次兵器的改进,都有贺家的影子在。
另还有皇陵的修建,贺家人认第二,朝中便无人能认第一。
前朝几乎只要是贺家参与修建的皇陵,至今还未有盗贼成功进去过。
因着以上种种原因,工部的地位在六部之中并不算低,至少有贺家在的工部,比之六百年后,要受重视许多。
不论是前朝还是本朝,六部之中的工部,都是一个叫人无法忽视的部门。
其实不止是贺氏,其他例如陆氏,李氏等族,几乎都有着别人无法窥视的传承在。
这才是他们得以屹立数百年不倒,在朝中拥有着超然地位的重要原因。
至于云梦山,若元令辰没猜错,各家有的传承,他们那里都不会少。
那几家如此忌惮云梦山,也是因为,在云梦山眼里,那些家族并非是不可取代。
往年只是因为云梦山不屑参与朝堂中的事,才叫那些世家得意了那么多年。
……
转眼便到了年底,因着天气寒冷,元令辰已许久未曾出府,只窝在自己院里的暖阁中,手中拿着一张帖子若有所思。
与她相对而坐的便是捧着本书看得如痴如醉的元令月。
与刚来国公府相比,元令月的气质也沉静了许多,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
如今她再次出现在勋贵圈子里,已极少能看到鄙夷不屑的目光了。
时常还有人主动凑上来与她做朋友。
便是何灵音与朱清婉,对她的态度也日渐和善。
倒不是原来不和善,而是原来她们是看在她令辰妹妹的面上,爱屋及乌才对她和颜悦色。
如今对她的和善却是发自内心,只是因为欣赏她这个人的。
这个区别并不是太明显,可元令月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也是这样,她才更加珍惜国公府给她的这个机会,并因此心怀感激。
对元令辰的依赖也不曾因为自己声名鹊起而有所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