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月自书中抬起头,看到面容有些严肃的元令辰,以为她是遇上了什么事,面上也带了些忧色。
她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在了案上,温言细语地询问:“婵儿妹妹,可是遇上了麻烦事?”
元令辰回过神,将手中帖子递给她:“韩家给我们下了帖子,你可要去看看?”
“韩家?他们可是世族呢,与我们素来没有来往,为何给我们下帖子?”
元家虽然在朝中地位不低,可在世家眼中,还是少了些底蕴,而且世家多数走的是文官的路子,与他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般突然收到了韩家的帖子,让元令月十分不解。
“韩家在世族中地位并不算高,在朝中也没有撑得起台面的人,只是空顶着世族的名,内里却已开始腐朽了,而我们这些以军功起家的家族,只要顶梁的不塌,至少还能在京中数十年,若是后代得力,往后不一定会比他们弱。”
这些话对着外人她自然不会直说,否则传出去还显得她狂妄。
但对着元令月,这些话却是需要与她说清楚,否则到了外面,还束手束脚的。
“他们要向我们示好?可这也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啊。”
世族出身的是素来高傲的,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少有人能得他们承认,更不提还是主动下帖子。
哪怕韩家趋于没落,也不至于会舍弃了骨子里的傲气。
元令辰笑了笑:“自然不止这一点。”
“莫非还有内情?”
“数月前,韩家那位小郎与进京待选的女郎有了首尾,连坊间都有了些流言,那些世家各个手眼通天的,这样的消息自是瞒不过他们,韩家那位小郎的亲事,恐怕难成了。”
听到这事,元令月开始还有些羞赧,到了后来,也忍不住愤愤的。
“他们是要退而求其次……”
那些世家自是有各自的消息来源,可他们这些新起来的人家,未必会有靠谱的消息来源。
即便对这事有所耳闻,可证据早已被抹平,只需一句误会,有的是人愿意相信。
毕竟对男子而言,一些风流韵事,着实算不得什么。
可对元家这种疼爱女儿的人家而言,摊上这样的事,也是够反胃的了。
“韩家的小郎将至弱冠之龄,你我二人年岁上并不合适,韩家多半是另有中意的人选,给我们下帖子,只是凑个数罢了,你若是有意,我们便去看个热闹。”
元令月有些意动,她妹妹的能力,她是知道的,也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建议她去,便是有把握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可她的婵儿妹妹,从不是这等喜欢凑热闹的人,从前也极少见她主动往这些场合里凑。
“世家的茶会,请的人未必能与我们说得到一处,婵儿妹妹提议过去,莫非是有别的目的?”
元令辰看向了窗外:“不出一个时辰,朱家何家那两位便要过府寻上我们了,我们即便此时决定不去,过会儿也经不住她们的磨。”
元令月抿嘴笑了笑:“是了,那两位可都及笄了,又生的那般好样貌,此番说不得已是被盯上了,那样的场合,有你在,她们才能安心。”
不说是她们,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们原先参加的几个花会,也不是没被人暗算过,每回都被她妹妹轻松化解,并让那些人自食了恶果。
那两位也是知道了她的能耐,后来便事事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几次下来,都已是习惯了。
此番韩家那样的龙潭虎穴,没有她妹妹在,那两人恐怕都不敢去的。
何灵音与朱清婉来得比元令辰预计的还要早,几乎是她与元令月说完话,便见冬青自外面进来。
“女郎,何家女郎与朱家女郎来了。”
“请她们进来。”
她们几人已十分熟识了,去对方的家中也用不着递帖子,直接上了门,都不用通报,自会有人将她们引进门。
故而元令辰话音一落,不到半刻钟就有个风风火火的人自外面进来。
进门便是长篇大论一通抢白:“那韩家也忒的不要脸面,韩敬铭这名声都烂到臭水沟了,还妄想打我们的主意……”
与朱清婉相比,何灵音显然淡定了许多,她不紧不慢地进了门,还先与元令辰元令月打了招呼。
随后解释道:“两位妹妹勿怪,她是在家中受了委屈。”
元令月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清婉姐姐在家中素来得宠,即便长兄都要退避一射之地,何人能给她委屈受?”
她自不会怀疑何灵音的话,此番出口,尽是疑惑。
何灵音叹声气:“她那长嫂,怀了身孕,在家中地位水涨船高,仗着腹中骨肉,在温国公府指手画脚,偏偏温国公看中她腹中孩子,对她颇为纵容。”
温国公府子嗣单薄,国公夫人年过中年也只得一女,那小公爷虽挂在国公府人名下,实则却只是个外室子。
若不是与温国公长相相似,连认祖归宗的资格都不会有,更不论一步登天成了嫡子。
温国公朱参吃尽了子嗣单薄的亏,他唯一的儿子原配又早逝,也不曾留下子嗣。
历容的肚子有了消息,便是他的长孙有望出生,他如何能不惊喜?
为着此事,连温国公夫人都不敢给历容立规矩了。
朱清婉与历容本就不合,此番落了下风,更是心中不快。
再听得何灵音提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能耐可不小呢,也不知如何与韩家人搭上了关系,这些日子极力怂恿我爹娘与韩家攀亲,我爹竟真被她说动了,叫我在韩家的茶会好生表现呢。”
她自袖中抽出一张帖子:“我都打听过了,此番收到帖子的,只有几家国公府。”
这样看来,韩家的目标就在他们这几家了。
何灵音的面色也有些凝重:“若只是单纯的茶会,我们倒还不惧,就怕他们使阴招。”
照理说,韩家不至于会这般行事,但她直觉告诉她,这事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该防的也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