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没有把魏蕊送回客栈,而是带到了自己的别院。
他的府邸并不在明廊县,但是因为明廊县离军营最近,所以基本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所以落脚处虽然小,却布置的非常舒服。
哄着魏蕊睡了,他从魏蕊屋子里走出来,一道黑影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身后。
“怎么样了?”他问道。
“问过了,王少爷的那个朋友和张府的人有过往来,恐怕贾老板猜的不错,正是张府的人搞的鬼。”
“张家有人最近上山了吗?”景星又问道。
黑影回答道:“嗯,一个月前,张府大娘子带着儿子上了趟山。”
“知道了。”景星摆摆手,“你下去休息吧。”
那黑影微微迟疑,顿了顿道:“那位姑娘,是……”
“别逾矩了。”景星冷声道,“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了,别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黑影急忙跪地认罪,脸上的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亮。
“下去吧,再有下次,自己去刑房领罚。”景星表情严肃,带着些冷意道。
黑影会意,迅速起身离开,脚步声接近于无。
等黑影离开之后,侍从从屋侧走了过来,行礼道:“王爷,水准备好了,您现在要沐浴吗?”
景星点头,跟着侍从去了后院。
魏蕊醒来的时候,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她首先的感受是痛,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被车撞的那个夜晚。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住的地方似乎并不是客栈,因为这个地方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
景星进门的时候,就见魏蕊一脸懵地看着四周,就差将“这是哪里”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刚睡醒的人,脸上还带着些迷茫和娇憨,景星一瞬间觉得魏蕊还有点可爱。
他咳嗽了一声才道:“醒了,这是我住的地方。”
魏蕊睁了睁眼睛,然后看向他,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你这么长时间去哪了?”
景星微微愣了愣,然后道:“回了趟京城。”他说完,又接着道:“我让人打了水来,你洗漱一下吧,好了之后便可以用早膳了。”
魏蕊从床上下来,高兴道:“正好我饿了,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坐在桌前,看着侍从一个一个将桌上的菜品摆放好,魏蕊终于找回了一点之前当老板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久违,久违到她一瞬间有些恍惚,竟然把面前的景星差点看成了那个渣前男友。
她晃了晃脑袋,嘟囔道:“怎么回事啊……”
“还晕吗?”景星问道,“宿醉就是这样,往后别喝太多酒了。”
魏蕊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景星,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们王爷忽然会关心人了?让小的真是受宠若惊啊。”
景星看她一眼,笑了笑,随后便开口道:“王少爷的事情你暂时先别管了,这件事情交给贾老板吧,他会处理好的。”
魏蕊皱起眉头,本来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道:“这样不好吧,毕竟是我店里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说到底和我关系很大,都推给他是不是……”
“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景星开口道,“就像上次我不让你管柳青儿的事情一样,这一次不用我强制性地关你了吧?”
魏蕊一口粥放进嘴里,半天才吞下去。
本来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顿时就不香了,魏蕊用勺子戳弄着碗里的粥,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上次柳青儿的事情如果不是景星把她拦住了,只怕真要出大事,所以这次,她不能轻举妄动才行。可是,这不是为难人吗?那个张府什么来历?为什么贾真真参与的店铺他也敢硬刚,最主要的是,整个边疆都知道景星这个王爷是最大的,可这家人为什么会连景星都不怕?
毕竟,贾真真背后的关系任谁都知道和魏长安脱不了关系,而魏长安正是王爷的心腹。
所以说,这家人明目张胆地挑战贾真真,那就是和景星对着干,景星现在也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他好像也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而且,他和贾真真说的事又是什么,山上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让人这么畏惧?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魏蕊实在是放不下好奇心,她一边戳着碗里的饭一边看着景星,希望景星能改了主意,可是景星只是看了她几眼,没有一丁点要收回刚才的话的意思。
魏蕊心里实在是不舒服,但是又没办法,不然真的帮了倒忙的话,她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吃完饭,景星给她叫了马车,送她出城,让她什么都不要管回家做生意就行。
两个人在城门口分别之际正好遇见要出城办事的魏长安,魏蕊与他好久不见了,连柳青儿也很少见面了。一个是她生意忙,另一个县令夫人总是要保护起来才好,随便出去不大安全,所以只是魏蕊偶尔进城两个人才能见见。
魏长安跟魏蕊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自己女儿的近况,便急匆匆地走了。
自打柳青儿给他生了个女儿之后,魏长安便成了十足的女儿奴,明廊县要是有社交软件的话,县令和他女儿能天天上热搜,大街小巷都流传着县令宠女的各种故事。
也因此,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怎么出城,这次出城想必是有要事才对。
景星看他背影的时候,眼里也微微带了点担心。
“你不放心吗?”魏蕊心直口快,直接问道。
“魏长安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忧心忡忡的样子呢?好了,你回去吧,看魏长安这么忙,你想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回家的。”
景星看着她,魏蕊无奈道:“会认真听你的话的,不会乱跑,也不会坏你的事的,好我的王爷呢,您赶紧去忙吧啊。”
见魏蕊这么说,景星也不好再多待,况且魏蕊说得没错,他现在正处在焦头烂额的地步,无论是县城还是营地都是一团糟。
“那你路上小心,等我闲下来去看你哥哥还有……”他顿了顿,说道,“那个北凉人……”
“他叫大牛!”魏蕊急忙打断他,摇头道:“别乱说,你就只管他是大牛好了,别说什么北凉南梁的了,知道了吗?”
景星猛然一下子被教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魏蕊已经上了马车了。她从小窗里探出头来,看着景星,摆了摆手道:“走了哈,拜拜!”
见马车走远了,景星才收了笑容,正色道:“你跟着她,别让她受伤了,也别让她乱跑,就让她乖乖待在家里便好。”
身边的人拱手领命,迅速地追着马车去了。
转过身,景星身边又出现一人,这人个头高大,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英挺的鼻梁上有道长疤,颜色很淡,刀痕却很长。一双鹰眼带了些肃杀和阴鸷,紧闭着的双唇让人看不太懂他的心思。
“回军营。”景星说道。
男人明显有些怔愣,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吹了个口哨,两匹马很快便从旁边的小路上跑了过来。
魏蕊坐着豪华马车,本该高兴的,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安的感觉十分强烈,好像即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那时候渣男和她提分手那一天,她就莫名觉得不爽,什么都做不好,到了下午,渣男便露出本来面目,才导致她流落此处。
正想到这里,马儿忽然长鸣一声,紧接着马车一阵摇晃,差点给魏蕊晃出个脑震荡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魏蕊忍着满肚子的恶心,正要下车,车帘却忽然被人掀开,一个大汉模样的人出现在了魏蕊面前。
魏蕊一下子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大汉叫喊着躲开魏蕊,嚎叫着奔上了山,也不知道是被恶心到了还是被吓到了,总之反应十分夸张。
魏蕊苍白着脸,对上面前另一个人的双眼,那人的眼睛带着一些英气,还有一些……匪气。
“吐完了吗?”男人声音醇厚地叫道,“哎我跟你说,那位可是我们寨子里出了名的爱干净,你这给他搞了一身,只怕他会把你炖着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待会怎么跟他求情吧。”
半晌,魏蕊才从这种状态下缓过神来,问道:“你们是?”
她被人拖下车,才发现周围站了一圈人,各个手里拿着武器,一副要打群架的样子。
那男人拍拍胸脯,对着魏蕊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飞水寨三当家谭大川是也!”
“飞水寨?”魏蕊虚弱地嘀咕出这三个字,想了想才忽然抬头问道:“你们是土匪?”
周遭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谭大川咳嗽了一下,然后说:“这么说也不错,但是吧,当着我们的面说就有点……”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说:“讨打了。”
没想到这家伙来真的,魏蕊一下子吓得气都不敢喘了,眼看着那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脸上了,她下意识往后一靠,却忽然听见耳边一阵疾风飞过,睁开眼,一支利箭从耳边飞过,擦过谭大川的手指,吓得谭大川立刻收回了手,只是晚了一步,他的手指还是被割破了。
“不准动她!”来人道。
魏蕊转过身,忽然松了口气,高兴道:“是你啊,面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