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对韩五楼的厌恶是表现在明面上的,没有人不知道,韩五楼更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很显然这样的话对韩五楼已经没有什么攻击性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只道:“公主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呢?只怕时间长了,皇上和右相都会担心。”
景月知道他这话是胡言乱语的,他只不过想完成任务罢了,便道:“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还是说越快越好?”
“额……”韩五楼似乎有些诧异,愣神过后急忙道,“这里条件艰苦,又乱得很,属下觉得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样吗?”景月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打了个响指道,“那就再待三个月吧,三个月完了我就跟你回去。”
她说完便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压根没有再看一眼身后脸色铁青的男人。
院子里这时候就剩下魏蕊和韩五楼了,两个人多少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韩五楼看向魏蕊的眼神就好像是真的在盯着画像瞧似的。
魏蕊多少有些难受,便摆了摆手当做告别跑走了。
韩五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总是对他恶意这么大,但是公主不喜欢他是个事实,他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他想,若非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跟着一起来,也许公主不会这样讨厌他的。
在宫里的时候,公主便很不喜欢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总是一个人到处乱跑,后来伤过几次,皇上便让他跟在左右了,可是……
好像适得其反了,还是很厉害的那种,公主变得更加跋扈不讲理了,这次若非她绝食闹了很久,皇上也不会答应让她来这里。
边疆荒地,京城里的人一向是看不上的。所以,明王才会被分到这里,只是皇上心思多,京城左相一方权势式微,右相独大,以防万一,所以皇上才给了王爷兵权。
而王爷,对皇上的真心和忠心能有几分,谁都不清楚。
被王爷揉皱的画像还在自己手上,韩五楼看着画像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京城寄去书信一封。
景星捏着画像的手指微微发白,画像边缘的地方被他攥的太紧以至于又湿又皱,他却压根没意识到。
魏长安听说景星回来了,便紧赶慢赶地来见他了。对于上次看烟火出的事情,魏长安可比其他人恨多了,现在柳青儿虽然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却是大伤元气,大夫告诉他,往后只怕身子会越来越弱,不一定什么样的小病都有可能让她丧命。
这让魏长安压根没办法冷静处理这件事,因此景星才会自己亲自去查。
如今刚有点眉目,韩五楼这里却又莫名出现了这个画像,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原本根本不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的景星,却也因为这件事出现的太过巧合以及和右相有关系,而变得有些敏感不安。
门被敲响,是魏蕊的声音,景星抚了抚额头,微微冷静了一下,便让她进来了。只不过来的人不只是魏蕊,还有跟在她身后的魏长安。
两个人在月洞门那里遇见,魏长安看见魏蕊有些羞愧地低头,魏蕊也懒得和他计较那天晚上的事情,便主动开口问他是不是有事。
魏长安说明来意,两个人便一道过去了。
看见魏长安,景星先是有些愣神,随后便道:“青儿的身体好些了吗?”
魏长安看了眼魏蕊,见魏蕊也好奇地看向他,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好多了,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进食了,只是不能下地。”
“让人多做些清淡的膳食,不要太过于大补的东西,不然只怕消化不了,反受其害。”魏蕊坐在桌边,对着魏长安道。
魏长安急忙点头,认可道:“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魏蕊没再多话,只给自己倒了杯茶。
魏长安也坐了下来,犹豫着开口问道:“听说王爷对凶手已经查有眉目,属下特来问问情况,一想到这些人无法无天,让大家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我便真的是恨不能立刻将人抓起来处死!”
景星听了这话,看了魏蕊一眼,随后将手里的画像放进了胸口处,魏蕊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让魏长安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魏蕊没有再提起来这件事。
景星道:“我审问了县司礼部的人,这些人都说礼炮的货源是县里举办庆典时一直供应货源的廊炮坊,这家给司礼部供应礼炮多年了,一直没有出现任何事故,这次货到了之后,也都差人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天发生事故的主要原因是那酒楼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所以第二天过节要放的礼炮都被放在了酒楼里。起先他们过去的时候,最先给他们安排的屋子就在放置礼炮的隔壁,幸而那天景月说那里位置不好换了地方,所以大家受伤才没那么严重,只有青儿因为惊吓过度早产了。
若非景月那时候的那句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好的礼炮为什么会突然爆炸,只有他们几个的酒楼是不是有人潜入进去点燃了礼炮,还是说那个礼炮原本质量就有问题,以至于一堆礼炮变成了定时炸弹,在某一刻瞬间爆发,酿成了这场灾祸,谁都不知道。
如今,如果礼炮没有问题的话,肯定是有人潜入了酒楼。可是因为景星的身份,当时的酒楼是严防死守的,除非提前藏进去,否则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但是,人人都知道王爷一向看烟火的地方是在阁楼上,那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大家一定会入住那家酒楼呢?
那家酒楼位置虽然特殊,可阁楼旁的酒楼并非只有那一家,而且当时阁楼上的那堆炮仗也确实让人奇怪。
就算是阁楼上的情况是设计好的,但是酒楼的选择是不确定的,所以,只要弄清楚他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事情就好办的多。
魏蕊这么想着,却听景星道:“因为礼炮没有问题,所以肯定是人有问题。当时守卫森严,能闯进咱们入住后的酒楼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肯定是有迹可循的。”
景星跟魏蕊想到一起污了,魏长安也道:“我后来也派人去查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如果不是礼炮的质量问题,那就是在之前有人闯入了酒楼。如果说他为什么知道咱们会进入那个酒楼,就只有一个可能,引咱们去酒楼的人和他提前串通好了的!”
魏长安这话一出,魏蕊犹如醍醐灌顶,她一直没想通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入住的酒楼的,但是诚如魏长安所说的,如果那个带着他们进入酒楼的人和点燃炮仗的人是一伙的,那么这个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
可是,他又是怎么确定他们一伙人会因为那堆炮仗而从阁楼上下来的呢?
魏蕊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这次是景星开口,他微微眯起眼睛,随后道:“只怕这座院子里也混进了别的人,他们知道我们看烟火里的人有有身孕的人,我们一定会万分小心,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计策。”
“原来如此。”
竟然计划如此周密,一环扣着一环,真是这样,那魏蕊他们真的是防不胜防,谁能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专门挑有孕妇的时候下手呢?
“既然如此,想必王爷也知道了应该追查的人是谁,不知道王爷可有结果?”魏长安问道,语气有些急切。
“我将那日当值的人一个个都查过了,但是并没有符合那日情况的人。”景星盯着面前的茶杯,一手敲着桌面,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魏长安也陷入了沉默,魏蕊却道:“不应当吧,他们当值的人总该知道那天是谁引人进入酒楼的吧?这种事情不都是安排好的吗?”
魏长安摇了摇头:“你忘记了吗?那天我们是临时改了主意,下面根本没有应付过,所以那一瞬间是有些混乱的,到底最后是谁当得引路人,他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魏蕊捏着下巴,那天的那个引路人,她记得个头很高,与景星差不多,身体很结实,因为总是弓着腰低着头没怎么看清他的脸,不过……
他好像留有胡子。
魏蕊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景星点头道:“我也记得这点,但是奇怪的是,当日当值的人没有一个留有胡子的。”
“那是不是事发后剃掉了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问过了,这几日他们队里没有人剃过胡子。虽然也有几个留有胡子的,但是那几个那天都不当值,而且也有人证明他们当时都在做什么。”
那就是有不在场证明了,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去了哪里呢?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魏蕊皱着眉头,魏长安也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道:“那之后的调查便劳王爷多费心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可能地协助的。”
景星却道:“不……接下来这件事情的调查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过你要记得,目的是要查到真相,不是让你泄愤,你若抓错了人,往后只怕还会有更大的灾难。”
魏长安微微犹豫道:“突然交给属下,是……有什么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