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被自己翻起来的一块木板,魏蕊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些呆呆傻傻地看着那个东西,不知道是错愕还是不可思议,总之一下子没转过来。
转过来之后,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景星当初跟他强调这个宅子,和之前在明廊县那个宅子一模一样的目的。她原先还以为是景星怕他不太适应,所以才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现在想来,原来是别有目的。
魏蕊坐在床边呆愣了半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拿这个东西该怎么办?刚才还想的好好的,如果有密道的话自己便好逃出去了,可现在想起来柳青儿那件事情,她却又有些犹豫了。
毕竟如果逃出去不但没帮上景星什么忙,反而还拖累了他,那该如何是好呢?
带着这样的犹豫,魏蕊先将那块板子给盖上了,最后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坐到了床褥上。
可是这下她却是更加睡不着了,原本没有选择还好一些,现在有了选择,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景星那边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收到明信的来信,知道魏蕊站在已经安全了,景星便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一回到京城,裴灵安便跟着他一起回了王府。
裴灵安的意思,自然是要尽快将虎符拿到手上才会放心,可是景星却在回了王府之后,改了主意。
景星是这么跟裴灵安说的,他说既然他已经掺和到了这件事情里面,那么虎符无论是谁拿着都没有区别,他将虎符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一旦他们需要,景星会立刻拿出来。
裴灵安自然不干,景星却严肃道:“这件事关乎我的前途性命,若是现在我信任你,将东西给你,你反手差人将我斩杀在这里,我又找谁说理去?”
裴灵安不说话了。
景星又道:“你又何必害怕,魏蕊如今仍旧在你手里,她是我最在意的人,有她在你手里,又何必担心我会反悔呢?”
裴灵安自然不干了,他怎么能确定魏蕊就能牵制住景星呢?在自己的未来和性命上,哪有旁人比自己重要的?
裴灵安不信。
只是,景星之前说的话却是有道理的,如果他们拿了虎符翻脸不认人,那么景星确实很危险,可是……
若是不将东西捏在自己手里,他是无法信任景星的,而景星对他,自然也是不信任的。
这一番,他们两个扯不出什么别的来,两方都不肯妥协,却没有一个有更能让对方妥协的筹码。
这时候,景星提出了要求,他说他要见宫里的那个领头人,两个人碰过面了,肯信任了,这件事情才能继续做下去,否则,不是功亏一篑吗?
裴灵安犹豫又沉默,他做不了那个人的主,但是若是损失了景星和他手里的东西,他仍旧担不起这个责任,左右权衡之下,他决定还是先回禀那个人问问的好。
景星在自己的王府居住,自然是十分舒适开心的,身边的人都是可信之人,明华日日汇报外头的情况。但是因为不信任,裴灵安不让景星出王府,所以景星回来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家”,又因大夫说这病兴许有传染的可能,所以最近王府人烟稀少,几乎没有人来。
平日里来的最勤的关清也没了什么动静,院子里的信鸽,以及各个丫鬟侍从都被仔细检查过,但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况且王府里伺候的各个都是人精,所以景星尽管没寄出去过信,但是总是能收到的。
只是,这装病也并非长久之计,若是一直被关在府里,那事情可就难做的多了,况且若是当真见不到另一个人,那情况便更加复杂了。
所以,景星略微有些着急了。
不过,他着急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担心魏蕊。魏蕊,向来不是个省心的,他三番四次提醒她屋子里有密道,不知道她找到了没有。
就算是找到了,景星也很害怕她真的把那处当成密道了。
那处通道,和明廊县的那个,一样却又不一样。明廊县的那个因为只是一个院落,好出去的很,不用怎么费力气,便能做好。
再加上,明廊县景星树敌颇多,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人赶尽杀绝,所以留个后路总是好的。可是京城,还没有什么人敢对他这个王爷下手,除非是皇上。
但是因为这个别馆修在山顶,原本就是休闲时候住的,一般不怎么有人知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修了那个东西。
不过,与其说,那是一个密道,倒不如说那是一个密室。
因为,山上野兽颇多,出口无论建在哪处都不安全。所以,便当做一个密室来建了,里面还有一个冷藏室,里面放满了冰块,用于储藏食物,不出意外,住上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只怕魏蕊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若是被旁人发现了,便是自掘坟墓了。快
为此,他多少有些担心。
再加上这边宫里的人一直不露面,他又一直出不去,导致急火攻心,还真正给病了。
景星果然病了,这下裴灵安着急了,景星这病若是不找人来看,万一拖出来什么问题,伤了景星可如何是好?
其实伤了景星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景星没了,那么虎符,他找谁要去?
这是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裴灵安懈怠不得,急忙匆匆地跑去禀报,可是那边的人却认定景星是装的,怕有人来出了问题。
一口咬定,不准找大夫去。
然而一天一天过去,景星果真病得床都下不了了,这时候裴灵安再去禀报,那边这才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派了自家的大夫来了。
那大夫倒也是很厉害的人,一阵望闻问切,便将景星身体的毛病查了个一清二楚,他说景星是长期劳累,加上最近有些急火攻心,心情不佳,再加上前些日子乍暖还寒,便染了些风寒。
因为心绪不宁,不愿面对,所以才导致风寒越发严重。大夫说,若是不及时吃药调理,怕是要出人命的,裴灵安这下子彻底吓坏了,他急忙跟宫里的那位报备了。
宫里的那位这才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多余的话也并未多说,只说让人好生照看,千万别出了差错。
景星能那么快答应,他原是没想到的,不过现在终究不是最妥当的时机,所以他也不着急做什么,只先看看王爷的决心才是。
只是这位刚强的,在边疆百战不死的王爷,这才不过几日,竟是一病不起了,这让他多少有些怀疑王爷的用心,然而,如今自己的人都去了王府,也得出来真实的结论。
那么,看来王爷不是装的,只不过是不是故意的便不知道了。
只是,即便故意,她只需要安排自己的人过去便好了,不用说什么多余的,做什么多余的,且看他如何表演,便是了。
然而,那个大夫进王府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知道王府有事情发生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关清。
景星这个病生得蹊跷,关清让他去找人,他不仅没将人找回来,反倒一回京城便回了王府,这根本不是为臣之道啊,按理说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应当是跟皇上报备,如今这事交给了自己,也应当是给自己报备,可是他却没来。
一开始,关清便觉得奇怪,不过最后说他是生了传染病,关清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其他事情也是很多,便暂时将这事搁置了。
可是,今儿府上的人来说,王府竟然去了个生人大夫,关清便立刻警惕起来。
谁都知道,景星的御用大夫,一直都是固定的,景星前后也只认那一个人,旁的人送给他他都是不要的。前些日子,关清的身体有了问题,魏蕊不知道其中猫腻,便将平日里给景星看病的那个大夫叫去给关清看病了。
结果景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原本觉得没什么的关清,一下子就和他杠上了,两个人谁也不肯退步,都想要让写个大夫住在府上。
事情闹到了庆帝那里,庆帝最是喜欢看他们两个人斗嘴了,便认认真真地将两个人招到了自己的寝殿,正襟危坐地让他们两个说出自己非要这个人不可的理由。
关清到底是文臣,大道理多,舌灿莲花,几句话下来,景星憋得脸色通红,硬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
所以,不出意外的,关清赢了。
不出意外的原因是,他在斗嘴上压根就没赢过关清。不过比起武力,关清则连景星的一个小指头都够不上。
关清虽然赢了,但是景星毕竟和那大夫有了感情了,就这么将人给了关清,无论怎么说,都好像皇上和关清联合起来欺负景星似的。
所以,皇上便让人在两个府邸中间等距离的地方为这看大夫建立了一个院子,若是两家有事,便可以就近去寻。
关清自然拍手高兴,而景星则火冒三丈。
可是,皇上说了话,谁又能如何呢?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可是景星竟然叫了别的大夫?这个太反常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关清觉得,是时候去趟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