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汴京城中已是四处火起,城内已是人心惶惶。留守汴京城的金军大多都是一些老弱残兵,战斗力原本就差,再加上他们根本没想到宋军会突然攻进城墙坚固的汴京。
而且仓惶之中又不知宋军进城了多少人,金军无论将官还是士兵,都慌乱不已。
他们和宋军一交战,便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战斗力,尤其是很多金军都是第一次和火枪兵正面交战。见到这种还没有靠近就能一枪击毙同伴的武器,均一个个心生恐惧,难以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而徒单贞亦被围困在府衙内,根本无法和外面的士兵取得联系。
而岳云却趁机率军攻到金军粮仓前,以燧发枪的强大威力,很快就打得粮仓的金军守军落荒而逃。然后他便命属下士兵一把火点着了金军的粮草。大火立刻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汴京城已陷入一片混乱当中,除了严阵以待的,在府衙处的金军士兵还有些组织外,城头上的,城内的金军皆芒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宋军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城了。
而这时,倒是离城三十多里外的金军大营,有斥候看到了汴京城内的火光。然后急忙通知了白彦敬。
白彦敬得知汴京城内火光冲天,立刻便想起了自己的粮草几乎都堆放在城内,如果被烧,则金军危矣。
仓皇之中,他又不知宋军来了多少。以为能攻克汴京的宋军,数量想必不少。于是,他慌忙派出主力回汴京支援,只留下了少部分金军看守岳飞的部队。
朱仙镇宋军大营里,岳飞正一脸沉重地望着大营里的沙盘。眼下形势不利,让他亦有些愁眉不展。
李显忠焦急地说道:“元帅,金军看来是要合围我们了!与其在这里驻守,不如杀出重围去吧!”
岳飞摇了摇头道:“显忠,我军兵力不足十万,且其中只有一万是骑兵,而金军兵力超过二十万,骑兵占了半数,真要突围,只怕除了一万骑兵,步兵皆要全军覆没。如此一来,就算我等能逃走,得保性命,又有何面目去见江南百姓啊!”
李显忠亦是反应过来,眉头一皱道:“元帅,那我们该如何办呢?眼下大营内的粮食只够吃十天,如果十天内不能从颖昌或者关铃他们那里得到粮食,只怕就……”
不过就在这时,斥候队长却急匆匆进来报告道:“启禀元帅!外面金军的部队似乎走了大半,只余有两三万人还在我们营外游弋!”
“啊!竟有这种事?”众人一听,皆有些惊疑未定。
李显忠立刻便道:“莫非是金人故弄玄虚,想诱使我军离开大营,然后加以伏击?”
岳飞沉吟了片刻后,向斥候问道:“可探明金军往何处去了?”
那斥候队长答道:“往汴京方向去了!”
“咦?金军回汴京去干吗?那里不是他们的大本营吗?”岳震疑惑道。
“这个……末将抓了一个金军的游骑,从他口中拷问得知,貌似汴京城内突然起火,似是内部有叛乱,白彦敬为保粮草不失,便派主力回城援救了!”斥候队长忙答道。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岳飞大喜道:“如此一来,我军就不用担心断后军和突前军的兵力配置了!”
岳震、李若虚、李显忠三人也顿时松了口气,如果金军只有两三万人,那是绝对挡不住七八万岳家军突围的。
岳飞这时又恢复了那个胸有成竹、睥睨天下的名帅气度,他当即便凝声道:“岳震接令!”
“孩儿在!”岳震忙躬身行礼道。
岳飞一掷令箭道:“本帅命你为先锋,领兵三万,向西南方向突围,打破金军的包围圈,和关铃军汇合!不得有误!”
“孩儿一定完成任务!如果不成,提头来见父帅!”岳震斩钉截铁道。
岳飞点了点头,然后又拿出一支令箭道:“李显忠听令!”
李显忠忙出列道:“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本部人马两万人为断后军,防止金军尾随追来,阻扰大军突围。你可有信心?”岳飞沉声道。
“末将一定不让金军影响我军行动!保证大军安全!”李显忠躬身上前,接过了令箭。
岳飞这时方一挥手道:“其余人马则为中军,随我一同出发!此战定要让金军也尝尝我们的厉害!”
这一场北伐之战,打得如此郁闷,也是岳飞征战史上少有的,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机会,可以好好出一口恶气了!
汴京城内,金军终于从炸营般的慌乱之中安静下来了。徒单贞在自己府衙内守了半天,见宋军只在远处放枪,并没有进攻,方大着胆子命令手下的士兵展开一次反攻。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反攻宋军就逃跑了,让他大感愕然。这时他看到城中火起,又见火光是来自粮仓方向,方惊恐万状,暗忖这下可糟了。
就在他急匆匆地领着亲兵往粮仓而去时,却见白彦敬也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过来。
“白将军,你怎么也回来了?”徒单贞愣道。
白彦敬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汴京城中都起火了,我能不急着回来吗?这城中可有我们大军的存粮啊!”
徒单贞脸上有些惭愧之色,方悻悻道:“让白将军见笑了。下官没想到竟然有宋军奸细混进来了。不过我想粮仓那里兵力不少,百把个奸细应该也烧不了粮仓吧!”
白彦敬和徒单贞一起率着大军到了粮仓处,见到满地的金军尸首和已经成灰烬的粮仓。两人都是一阵昏厥。
徒单贞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身为汴京城留守,竟然让宋军烧了粮仓,而且自己还毫发无伤,这样如何推卸责任啊?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污黑,衣衫破碎的金将从死尸堆里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两人面前,然后哭丧着脸向他们拱手作了一揖道:“末将参见白将军和徒单大人……”
徒单贞这才认出此人就是自己的亲信曾适。他一下便揪住曾适的衣襟,厉声道:“曾适,你搞什么名堂?我给你留了两千人在这防守。你竟然让混进城里的奸细烧了粮仓,你是怎么守的?”
曾适原本就心里委屈不已,听到徒单贞的责骂,更是泪如泉涌道:“徒单大人,这哪里是奸细啊!是宋军的精锐部队啊!领头的是岳云,人数起码在一万以上。我这两千人哪能挡得住他们啊!小人如果不是装死,只怕已经不能站在这里来向您汇报了!”
曾适也顺便就将敌军的人数扩大了三倍,以显示自己的确是没有办法御敌。
其实昨夜岳云只带了三千余人来攻粮仓,只是他们有燧发火枪和手雷,这让只有几杆火绳枪,又人数远低于他们的曾适如何抵挡啊?
“什么?城门都没有破,他们怎么混进城来的?而且有上万人?”徒单贞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这岳云神通也太广大了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上万人来?
白彦敬却是心中有些疑惑,他望向曾适,冷然道:“你说岳云进城了?可他不是还在丰县吗?离这少说也有八百里,难道还能长翅膀飞过来?”
曾适当即便听出他对自己的话不信。于是忙辩解道:“那来偷袭粮仓的宋将真是岳云,他拿着一把青龙宝枪,全身着白盔白甲,相貌与传闻的岳云形象一般无二,小人绝不敢哄骗白将军和徒单大人,我这里的守军亦还有幸存者,白将军如果不信,一问他们便可知小人可否撒谎!”
徒单贞听曾适这样一说,倒是信了**分,怎么说曾适也是自己心腹,而如果如他所说,岳云带了上万人进城来攻粮仓,那粮仓不保也在情理之中。且岳云能够从城外的金军眼皮子底下潜入汴京城中,虽然主要责任是他的,但白彦敬也少不了干系。正是自己推卸责任的好机会。
于是,他也说道:“白将军,曾适虽是汉人,但其妻却是女真人,而且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小妾,绝对可以信任。这岳云是否进来之事,想必城中士兵很多都曾见过,一问便知。”
白彦敬其实也有些信了,除了岳云,又有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城来。只是,城门口的金军称,并未发现有宋军攻城,那他们是如何混进城来的呢?
他把这个疑问提出来后,徒单贞和曾适也是大眼瞪小眼。
曾适喃喃道:“莫非他们是扮作百姓混进来的?”
徒单贞摇了摇头道:“这可能性不大。上万名青壮年百姓想要进城,城门口的士兵咋会不生疑心?而且这么多人进城后,他们住在哪里?吃喝怎么解决?而且他们还都带了火枪,这恐怕更难带进城吧!”
白彦敬一想也是,他思量了片刻后,方眉头一皱道:“莫非是城中有暗道通往城外,岳云他们从暗道进来城里了?”
徒单贞听闻之后,却是反驳道:“应该不会!十年前岳云就已经用了一次这种把戏,当时的地道已经被完颜雍封了。他们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把它挖通进城的。他们必然另有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岳云是如何神出鬼没地进城烧了粮仓又出去的。不过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再去想了,眼下他们遇上了更为棘手的事:粮草烧没了,大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