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祺一瞬间清醒了,她忽地翻起身,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应该怎么办?娇娇的情况她很清楚,刚结婚长期被老公家暴。如果不是生死攸关,娇娇不会向远在200多公里以外的她求救。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提上鞋子蹑手蹑脚出了门,临出门她看了妈妈屋子一眼,灯已经熄了,估计是睡着了,她清楚不管妈妈醒着还是睡着,先不要惊动她,这么远的路她坐车很累,更何况妈妈还要看陶陶,告诉她只会多一个人担心而已。
她经过楼道窗户往外瞅了一眼,只见外边黑魆魆的,几盏路灯发着微弱的黄光,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外边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章祺盯着电梯一层层往下走,心里非常忐忑,如果不去,娇娇命悬一线,如果因为她不管不顾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如果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救得出娇娇吗?
娇娇那个村很偏僻,她虽听小姨说过娇娇婆家是离村口最近的那一家,可她从来没有去过,对那个村也不熟悉。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叫上沈安?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沈安,她没时间多想,边跑边打电话,没想到大半夜的沈安这么快就接了电话。
章祺简单地说了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沈安的熟悉的声音:“你现在那儿,我马上过去。”
“你走了,然然行不行。”
“没事,我妈和我姐都在,更何况还有保姆了。”
挂了电话,章祺开着车往沈安说的地址汇合,她刚开始心里很忐忑,从沈安说了他要去之后,心里充满了力量。
十分钟以后,章祺和沈安汇合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个位置停了车,上了沈安的车,系上了安全带。
晚上开夜车很累,去一辆车,两个人换着开更方便。
“我刚才导航大概看了一下,最近的一条路至少也要两个半小时,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儿。”沈安说:“我尽量开快一点,争取两个小时到。”
“我不困,就是又得麻烦你。”
“别这么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是我的荣幸。”
章祺不知道说什么,转过头盯着窗外,没说话。
不知道娇娇现在怎么样了?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想象一个残暴的男人踢开了门,会对一个打电话向别人求助的人做什么?她越想心里越不安,整个人有点哆嗦。
“章祺,你没事吧?”沈安紧张地问。
“我就是担心娇娇,小姨说李军几乎天天喝酒,喝醉了回来必打娇娇,一个醉了酒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你给娇娇打过电话吗?试一下电话能不能打通。”
关心则乱,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没想到呢,章祺回拨了娇娇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她最不愿意听到的那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接连打了五六次,都是这样,难道李军把手机砸坏了,那娇娇呢?她到底怎么样了?
沈安打开了舒缓的车载音乐,紧张的气氛被音乐声掩盖了。
“你头靠着座椅,想点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
章祺硬逼着自己不去想,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娇娇,娇娇比她小整整七岁,她上初中的时候,娇娇才上小学,每次来她家,有问不完的问题,像十万个为什么。
有一回她拉着章祺问:“姐,外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章祺最远也就去过镇上,连县城都没去过,她不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凭她在电视和网上看过的,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宽阔的柏油马路,晚上到处灯火辉煌。”
娇娇扑闪着大眼睛:“真的吗?那听起来很不错哦!我长大了一定要去大城市。”
娇娇那么向往外边的世界,可她始终没走出过甘谷县城,章祺从浙江大学毕业的那年,娇娇16岁,因为成绩差没考上高中,小姨让复读,她不肯,偷偷地跑到县城打工,几年来辗转换了好多份工作,服务员,超市理货员,衣服销售,甚至站在等头发传单她也干过。
她一个月赚的钱很少,除了自己花销存不了几个钱,她去大城市的梦就一直搁置着,后来认识了李军,两人谈了不到半年,就在一片反对声中草草结婚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要不要通知小姨她们,章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给小姨打电话。
章祺低头看表,已接快三点了。
“你累吗?我开一会儿车吧!”章祺说。
“不用,这才开了一个多小时,一点也不累。”沈安说:“还有四十分钟,差不多能到。”
车开得很快,一排排黑魆魆的山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方圆十里看不到一户人家,章祺越想越着急,心中似乎压着千斤巨石。
“要不给你讲点我小时候的趣事?”沈安笑着说。
章祺点点头,她听点什么都成,要不她的脑子会炸掉。
沈安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小就生活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白墙黛瓦的诗意中,造就了他温润质朴的性格。
“我小时候身体弱,别人打我,我从来都不敢还手,有一次有一个调皮捣蛋高年级的学生居然骂我妈,我冲过去,就给他脸上来了一拳,对方哭着就走了。”
“你还打人?”章祺惊讶地问。
“我回家后老爸把我打了个半死,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打过人,还有一次。
我跟着我妈坐船去我舅舅家,我看着清凉的水,还有里面游的畅快的鱼,我好想到水里面游个泳,可我妈不让,于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我就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潜进了水里,跟着船走,我妈一看我不在船上,吓坏了,大喊大叫,船家把船都停了,拿着棍在水里搅。我听着我妈边哭边喊,我家安安会游泳,他就是扎进水里,也不可能上不来,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求求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找到安安。
我得意地笑,蹭一下露出水面,我妈高兴坏了,拉着我上船,一边骂我一边给我擦水,你要是淹死了,我可怎么办呀?”
“没想到你还挺调皮的吗?”章祺被沈安的故事吸引,暂时忘记了娇娇的事。
沈安转着方向盘,拐上了一条满是沙石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