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神灵都已经这么大度了吗?”
诺亚在察觉到领地上的诸神教团有所异动,并且不约而同地调查那处他曾明目张胆地降神的边境法庭后,就开始期待起来。
对于所有收集信仰,试图点燃神火的登神者,诸神的态度是一致的,那就是调集在世俗中的所有力量进行绞杀,包括但不限于在关键时刻降神。
诺亚都有所听闻,在各大位面中,活跃着一支专门猎杀伪神半神的特殊团体,其主要成员就是来自各大教会的高阶传奇,换而言之,这一猎神团体的背景就是诸神。
加入这一团体的传奇们,甚至可以暂时放下因信仰而产生的成见,在猎杀登神者这一事项上,达成一致,彼此合作,获得共赢。
当然了,正神们否认这一团体的存在,崇拜信仰他们的传奇,是不可能与邪恶神灵的信徒和谐共处,更不可能在任何事项上达成合作。
因此,即便是拥有悠久传承的龙族,也并不能确定这一团体是否真实存在,只是了解到某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但可以确认的是,的确有一些赫赫有名,且备受期待的登神者,遭遇未知势力猎杀,不幸惨死。
登神之路,注定是一条极其艰难的事情,登神者在一开始就是在触犯神灵的核心利益,自然也会迎来神灵毫不留情的绞杀。
诺亚倒不是想挑战一下传说中的猎神团,他只是单纯好奇神灵的反应,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有一种挑战禁忌的刺激感。
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封神的计划,只是能够利用信仰之力而已,这的确触碰了神灵的领域,但并没有触及到其核心利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场误会,但神灵对于一切试图威胁到他们地位的凡人,一向都是宁可错杀而不放过。
因此诺亚非常期待神灵的反应,可问题是他等待了许久。等到他领地上的司法清洗都已经进入尾声。
由圣武士预备役以及相对年轻的圣武士开始逐步接手工作,重构司法秩序,这一切都即将结束时,神灵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原本颇为活跃,显得有些躁动的教团,反倒是安静下来。
这令诺亚大失所望,因此才感叹,现在的神灵与他认知中的不大一样,记得神灵在这一方面是相当冷酷,且不留情面的。
“这是一支足以猎杀太古巨龙而锻造的猎龙之矢,它的箭身是由一位已经陨落的神灵使用的主战神器,崩碎后的碎片锻造而成。
虽然神性已经散尽,也没有神力滋养,但也能够轻松地贯穿太古龙的龙鳞,即便是金龙也不例外。”
贴满了神灵圣言符文的密室当中,面庞如同枯木般老朽干瘪的老主教,戴着受过神灵祝福的手套,从镌刻诸多圣言符文的狭长匣子中,使用工具,将一支萦绕黑红不祥之气的弩箭取出,摆放在面前的石台上,其动作之小心谨慎,仿佛面前是只要稍一触碰,就会化为灰烬的某种剧毒之物。
“这是用神器碎片锻造而成的?”
坐在主教对面,面部被黑金面具所遮掩的传奇,端详着被摆放在面前的巨凶之物,被遮掩的面部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因为此刻,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血肉都在战栗,都在喧嚣沸腾,警醒他远离这支箭矢,
“这是哪位恶神的神器遗留?”
“不是恶神,是一位拥有【猎杀】神职的正神,只不过祂陨落的时间太过久远,所以祂的神器已经失去光辉。
这并不重要。神器碎片只是锻造这支猎龙之矢的基材而已。足以贯穿任何龙类的防御。”
老主教纠正道,同时再次开始介绍起这支大凶之物的来历,
“真正能够令太古巨龙陨落毙命的是它的箭头,是这颗由一百一十八条恶龙饱受折磨,充满怨念与憎恨的龙魂,凝聚而成的龙陨水晶。”
听着老主教的介绍,被召集而来的猎龙人看向呈现出黑水晶质地的箭头,萦绕在箭身的不祥黑气也全都是源于此。
若是仔细凝视,似乎能够看到组成黑雾的颗粒,分明就是一颗又一颗正在哀嚎咆哮的龙骨骷髅,阴晦,黑暗,怨毒,罪恶……世间对于龙类的一切憎恨与厌恶似乎都凝聚于此。
“不过,龙噬之矢的核心,是来自三位拥有【猎杀】神职的冕下祝福,尤其是那一位以【猎龙】作为主神职的冕下,由祂祝福过的武器,都是世间最顶级的猎龙宝具。”
“这支箭矢是一次性的吗?”
听完老主教的介绍之后,被派遣至此的猎龙人询问道。
“当然是一次性的,你难道还想在射出去之后将它重新取回来不成,你不怕被那条龙的眷属给撕碎吗?”
老主教的面庞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即便是你能够取回来,唯一还能够再次利用的,也只剩下箭身了,作为箭头的龙魂水晶以及那几位陛下的祝福肯定都会消失,前提是你能够射中目标。”
“确定可以一击毙命?”
“当然,虽说这是针对龙类专门炼制的杀器,但对于我们这些没有龙血的人而言,也是极为致命的。”
老主教举起手掌上,散发出淡淡金光的手套,即便是有受过神灵圣言祝福的防具,他都不敢去触碰。
“非常好。”
不愿对外透露自己身份以及来历的猎龙人点点头,
“那么,现在我只有最后一项问题了。”
“请说。”
“我该如何接近那条圣龙?”
“……”
“……”
在猎龙人问出问题后,这间受到某位神灵庇护的密室顿时陷入到长久的静谧之中,戴着黑金面具的猎龙人一言不发,最终还是负责提供武器的老主教忍耐不住了,
“如何接近圣龙,这不应该是由阁下应该考虑解决的问题吗?”
“按照常规而言,的确是由我负责解决,但你们这次想要针对的目标实在是太过特殊了,我已经认真勘察过了,无论是传送,阴影跳跃,还是定点蹲守,我都没有办法近距离接触这条龙。”
带着金属颤音的回答,在密室之中回荡,冷酷的声音中,却透露出巨大的无奈。
作为一名专业的猎龙人,他是最讨厌金属龙族的,不单单是因为金属龙族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更是因为金属龙对自身的防护,远高于色彩龙,宝石龙以及亚铁龙族等一系列龙族分支。
而他现在被募集而来,将要面对的那条金龙,在这一方面更是做到了极致,堪称变态的地步。
不说这条龙在群山之上为自己修建了恢宏壮阔的魔法宫殿群,就说就在这群山之外,还有一座由法师塔连接而成的魔法奇观。
这座法师城同样也为这条龙服务,这种防御规格,他自打从事猎龙这一职业以来,还是头一次碰见。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条龙明明在政务上极其活跃,但偏偏就不露面,即便是在其领地主城区上,关于这条龙的目击报告也是少得可怜。
不,不是少得可怜,关于这条龙的所有描述都近似于故事传说,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可以确认圣龙的真实存在,但却没有人见过这条龙。
这条贪婪,暴虐,嗜杀的龙领主是他见过最宅的龙,完全就没有接近的渠道。
“所以,这项问题只能由你们来提供解决方式,我无能为力。”
“我们已经找来了能够一击必杀的禁忌武器,现在还要想办法帮你接近那条龙?那我们找你来干什么?”
大主教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之色,
“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因为你们不愿意承担猎杀一条传奇金龙的后果,所以你们需要我去扣下扳机,将这支弩箭射入那条龙的心脏。”
猎龙人冷冷地回应道,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
他所从事的职业是收益率与危险成正比的职业,不过即便是在他们这一小圈子当中,愿意或者说是敢对金属龙族下手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因为针对金属龙,收益与风险完全不成正比,已经失衡了。除非是对龙类怀有极端仇恨的人,不然没有什么人敢针对金属龙。
他就是其中之一,这正是因此,他哪怕身为传奇,连脸都不敢露,即便是面对他的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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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没错,我们不愿意承担猎杀传奇金龙的后果。”
大主教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
“但我们也没有什么正当的途径可以提供给你。”
“你们教会居然连那条龙都见不到?你们的地位这么低?”
猎龙人不禁脱口而出,大主教脸颊上已经干瘪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不是我们教会地位低,是那条龙不见任何宗教首领!”
“所以那条龙在刻意打压诸神信仰?你们连这可以容忍?居然还想要我以暗杀的方式击杀这条龙。”
猎龙人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困惑与不理解之色。
他在调查过程中,就已经发现了,在这片被巨龙统治的土地上,信仰真神的信徒数量,远不及信仰龙的信徒。
最扯淡的是,那条龙并没有主动宣扬自己的信仰,他的土地上都没有为他自己修建的神殿,更没有为他宣传布道的牧师。
“他没有打压诸神信仰,任何正神教会,只需要通报一下,就可以在他的土地上建造神殿。”
虽然已经产生了敌意,更是打算行不轨之举,但老主教也不会否认或者污蔑那条龙,
“但正是因为传播信仰的教会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导致没有任何一家教会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占据信仰主导,反倒是信奉这条龙的愚民,占据主流。”
“……”
猎龙人不置可否,虽说他憎恨龙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条龙领地中的民众生活质量,远超他先前游历的绝大多数国家,也就只有天界,天堂山等上层位面可以比拟。
“既然这样,那就解除契约吧,我选择放弃任务!”
“放弃?你可是……”
大主教的脸庞上露出错愕之色,他知道面前这位宣称独来独往,不隶属于任何势力的猎龙人部分底细。
要是没有某些特殊背景,这敢对金属龙族下手的家伙哪能够活到现在,正是因为有需要,所以他还能在某些阴暗之地活动。
“我愿意倒在猎龙的路途上,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毫无意义的死去。”
黑金猎龙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老主教的发言,
“你觉得没有正当合理的渠道,以武力强闯,我能见到这条龙吗?”
“……”
大主教又双叒叕沉默了。
“这条龙的身份太特殊了,这也是你们找我来的原因吧,但我也只能非常遗憾的告诉你,我办不到。”
黑金猎龙人有些遗憾地扫了一眼面前,宣称连太古金龙也可以当场击杀的的禁忌之箭。
他倒是想试一试,将这支箭射入到那条封神之龙胸膛中的滋味,但奈何那条龙对自己的防护过于出格,他找不到任何机会。
当然,他可以选择蹲守,毕竟根据记载,那条龙还是会飞上天空,巡视领地,但这时间实在太长了,他要花费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时间去蹲一条龙?而且还没办法太过接近。
“我愿意付出违约的代价。”
“不,不用,我会将你提出的理由上报的。”
大主教摇摇头。
“你们怎么会坐视这条龙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
猎龙人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如果这条龙一直待在自己的宫殿中,那你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除非你们的神愿意降临。”
“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老主教的神情已经没有了多少情绪波动,恢复了最初的淡漠。
“我知道,你们不止雇佣了我一人,但他们最终的决定与我不会有任何区别,我们这一类人,不畏惧牺牲,但我们绝不会让自己的生命白白浪费掉。”
“你知道?”
“我如果连自己的同类都无法分辨出来,未免也太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