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无法想象,像小锦那样娇弱,怕苦怕黑,连不小心碰一下,肌肤都会泛红发青的丫头,怎么去忍受针扎在体内这种锐利的痛。
眼眶快速泛红,他手指发颤,声音哽咽:“……都取出来。”
“是。”顾黎低应。
安雯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察觉到动静,秦翊骤然敛目。
“说!”
安雯扑通一声跪下。
那段煎熬的记忆她原本想葬在心中,永远不去触碰的。
当时她们主仆二人刚搬去村中,不知是有人故意而为,还是她们真时运不济,寻上门的地痞流氓数不胜数。最初对方只是言语下流,时不时堵在屋外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发展到后来,有天三个男人直接踹门入屋,直接将她们两个弱女子压在身下。
挣扎中,不知怎么的,陆锦画摸到身上男人腰间的利器,想也不想,直接拔出来捅了那人一刀。趁其他两个男人发愣,她又举起身后的泥罐朝面前的男人头上砸去。
那人头破血流,浑身瘫软,很快就死了。
陆锦画坦然,杀人偿命,就算被官府抓走判罪,也是堂堂正正,总比遭受非人侮辱的好。可是哪里知道死去那人的媳妇直接将她告去了村长那边。村中事无巨细皆由村长定夺,根本不过官府。那村长一见陆锦画如此美貌,也生出歹念,想在弄死她前占个便宜。村长的媳妇凶悍善妒,知道村长的小心思,赶在村长得手前,怂恿一帮村妇把各自家里的绣花针拿出来,全往关在柴房里的陆锦画身上招呼。
陆锦画重新回家的时候,浑身上下哪哪都是血窟窿,细碎的针孔血迹斑斑,她几乎痛得昏死过去,但怕安雯这火爆脾气再惹出其他是非,硬是咬牙强撑,跟安雯说这事过去了。
烛光下,安雯替她一一将部分留在身体里的针拔出,奈何那时屋内光线昏暗,安雯惊怕不减,眼泪不断,也不确定是否有遗漏……
“小姐当时双手几乎是废了,都说十指连心,可那些人,故意把针往她指缝里扎……”安雯泪流满面。
秦翊阖目,一把扶住桌沿,深深吸了口气,却是梗在心头。
上好的黄花梨木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摇摇欲坠,几乎承受不住。
等顾黎将遗留在陆锦画身体里的所有绣花针取出,距离她昏迷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纯白的瓷碟上放着整整七根带血的针,那是陆锦画和安雯平素会用来做女红换钱的东西,此刻看上去却恐怖至极。
安雯痛苦地闭上眼睛。
“都……取出来了吗?”秦翊薄唇微翕,“确定都取出来了吗?”
顾黎点头:“草民反反复复检查了三次,王妃身上确实没有任何绣花针了。只是……”
“嗯?”
“只是王妃眼下十分虚弱,这七根针中,有两根平日压迫她的血脉,适才顺畅,故此调养必不可少。日常伺候,定要万般仔细小心。”
一番话落,久久没有回音。
顾黎常年游走于各户人家之中,且秦翊又是皇亲国戚,他自然比以往更加谨慎敏锐。察觉到秦翊心不在焉,眼神只是落在陆锦画身上,他俯首再次作揖:“还请这位姑娘随我去取药,待会儿熬煎好了,即刻给王妃服用。”
安雯怔怔回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