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燮半个时辰前才收到这本折子,送折的人是青丹部落族长丹赫蒙,折里内容,是联姻。
青丹部落是北域骁勇十部中战斗力最强,兵马粮草也最充沛的一支。其势力规模同小国无异。恰好近来西梁边域常受北域部落骚扰,若是能和青丹联姻,与两国来说都是上上之策。
问题是,青丹部落的公主要嫁给谁。
秦燮肯定不收这个烫手山芋,且丹赫蒙有自知之明,他的女儿再是草原上尊贵的明珠,也不可能撬了西梁皇后谢汀兰的位置。可若是许给臣子,丹赫蒙心里定然不平,反而会生出是非。
眼下皇室倒还有不少皇亲国戚,可惜适龄的单手可数。
面前摊开三张画像,秦燮的手直接按在秦翊那张之上。
当初村中他暗中几番派人折磨陆锦画,没想到那丫头几次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没去找秦翊帮助,看似当真和秦翊余情已了。按理他二人无瓜无葛,陆锦画便能为他所用,但眼下她已嫁入闲王府两月有余,其中是否有变数还未可知。这位青丹部落公主,正好可以借机试探。
若陆锦画和秦翊当真离心,那有这位公主分散秦翊心思,陆锦画能更好在府中翻找秦翊密谋罪证。若陆锦画和秦翊是在配合演戏,那他可以将她这枚棋子转为挟持秦翊的软肋。
想到此处,秦燮微微笑起,将手中折子往前一递:“三弟,你自己看。”
秦翊平静翻开,片刻后,他捏握折子对秦燮拱手一礼:“多谢皇兄。”
“哦?你同意了?”秦燮有些吃惊。他还以为自己这高傲的弟弟会先拒绝一番,没料他反应如此平常。
秦翊唇角微勾:“皇兄是叫臣弟享齐人之福,此等美意,臣弟当然同意。”
秦燮几分狐疑地打量他,末了,手指在椅扶上扣下:“锦画那边你打算如何?”顿了顿:“平妻?”
秦翊冷笑一声:“平妻未免太看得起她了,捧月公主千里迢迢而来,王妃正位非公主莫属。至于府中其他,皆是婢妾,随旁伺候已是她们天大的福气。”
秦燮越发诧异,他早先就知陆锦画和秦翊关系交好,虽然秦翊被废太子后和陆家并无丝毫联系,陆锦画落魄的三年,也从未找过秦翊一次,但二人关系骤然破裂至此,还是有诸多疑点。
但此刻秦燮也无法琢磨太多,见秦翊话中并无不妥,也就笑道:“毕竟是朕亲自赐婚,她亦没犯太大过错,让出正位当个侧妃足矣。”
“是,全凭皇兄做主。”秦翊应得干脆。
“切记公主不可怠慢,其中轻重,不消朕同你多说。”秦燮加重语气嘱咐。
“是,臣弟心中有数。”
沉默一瞬,见暂时无话可说,秦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好了,朕出宫已久,只怕宫中奏折又是堆积如山,三弟的喜酒,朕若有空,定来讨一杯喝。”起身拂袖,往门外走去。
“恭送皇上。”众人齐行礼。
秦翊并未跟送出来,秦燮走了数步,忽而低声问身旁人:“棠禾院如何走?”
棠禾院中,两个婢女正在院中打扫。
见到那身刺金绣龙的华贵衣袍掠过眼前时,彼此皆是愣住。
秦燮身旁的男人看她们跟木头似的杵着,用尖细的嗓子数落道:“这么没眼力见儿?还不快拜见皇上!”
秦燮淡淡抬手,踏上台阶,推门直入。
两个婢女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即使知道皇上这样做不合礼数,也不敢阻拦。
里卧中,满室馥郁芬芳,似花,非花,缠绵悱恻,令人沉醉。
床上的陆锦画双眼紧闭,素寡的小脸并没有因病而变得难看,白如瓷的肌肤衬着淡淡粉唇,反而让她看上去如旋旋而落的梨花,楚楚动人。
秦燮伫立在床畔,凝神细细看她。
偌大的后宫中不缺女人,只是容色能比上陆锦画的,当真寥寥无几。而那些女人多是空有外表,并不如陆锦画这般坚韧有趣。
把她亲手送来,他到底是有些后悔了,应该直接带她回宫,将她牢牢锢在身边的。
秦燮心脏微颤,指尖小心翼翼拂过她细密的眼睫,喉结滚动。眼底情愫愈演愈烈,阖目,他俯身向她的粉唇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