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仍旧躺在医院里,每天清醒的时间很短,宋清然让大家都瞒着老爷子和宋氏集团的情况,他担心老爷子受到刺激,但老爷子是何等聪明的人,该知道的早就都知道了,只不过是装着傻罢了,他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了。现下也只能勉勉强强过自己的晚年生活。
宋清寒的父母搬出了宋宅,现在住在了伦敦乡下,安安分分地养老。
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宋宅门口,熄了火,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车座的宋清然,见他没动,也不敢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
宋清然融在黑夜中。一动不动的,轮廓立体又冷漠,半晌,他才打开车门下车。
门口已经有佣人在等着了,已经开了门,恭敬地接过宋清然脱下的外套,宋清然略显疲惫地拧了下眉头,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整个宅子静悄悄的。宋清然觉得冷清,但只是因为缺少了他想要的那个女主人,他一点都不后悔,他把宋清寒一家人赶出了宋家。
若是按照血缘关系。宋清寒的确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但爷爷承诺过,他们之间的竞争是平等的,血缘关系并不重要。
宋清然坐稳位置后,多少顾忌着宋老爷子的想法,没对宋清寒一家人下狠手,他早就查出了两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幕后主使就是宋清寒、江笙和江芙。他只要想起那场车祸,就控制不住想要杀死宋清寒的冲动,可是他不能,他甚至没送宋清寒进监狱,但他同样找人开车撞伤了宋清寒,这个伤绝不会比他当年所受的轻。
至于江笙,宋清然动手段使江家被迫撤离伦敦,江家一离开,一事无成的江笙就失去了依仗,成为了没有牙齿的纸老虎,宋清然眯了眯眼,他还没动江笙。甚至现在还把她好好地养在了伦敦郊区的房子中……他会等南北回来,亲自收拾江笙,他还需要利用江笙来向南北解释清楚某些误会。
而江芙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却又是亲手杀害了他亲生母亲的杀人凶手,江芙养了他长大,即便他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终究相处了那么多年。
事到临头,他最不能忍受的竟然是,江芙对南北下手。
两年前的那一场车祸,江笙和江芙雇凶想要撞死南北,最早的那辆冲着南北过来的车子,就是她们俩派来的。而当宋清然开车强行撞开那辆车子后,又横空冲出了一辆车子,直直地朝着他的车子而来,派来那辆车子的人是宋清寒。
宋清寒才是这一切的主谋。他利用了江笙和江芙的愚蠢以及她们俩对南北的恨意。也算准了宋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南北陷入危险,利用了宋清然对南北的担心,直接雇凶撞他。
如果宋清然只是去救南北,按照他的技术和车子的安全性能,大概率来说并不会危在旦夕,是宋清寒派来的第二辆车狠狠地冲撞过来,才造成了宋清然半年多不能下床。
宋清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没有开灯,走向了洗手间,宋清寒想要他的命,他不奇怪,他遗憾的是宋清寒的这一个计谋。使他失去了南北,这两年,他最害怕的不过就是再也见不到南北,或者,等他见到南北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白发苍苍,南北已经儿孙满堂,而他仍旧孤身一人。
宋言成对江芙不说多有感情。但终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江芙做了很多错事,心狠手辣地害死了人,后来又要对南北下手。宋言成还是心软了,他让宋清然放过江芙,他带着江芙离开伦敦去旅行,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年夫妻老来伴,江芙毕竟是他的妻子,他不是好丈夫,别的帮不了他,能做的只有留下她的性命了。
宋清然当时没说什么,只是,他很清楚,他并不甘心这样放过她,只是当他真的得到宋家掌权人的地位时,他心里只剩下了一片空虚和寂寞,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该去做什么,原本设想好的画面,全都成为了碎片。
所以,江芙他可以暂时放过,但是宋清寒,他不会放过的。
*
一夜无梦,宋清然醒来之后,就下床,从床头抽出了一根烟。也没点,就是夹在了手指之间,静静地玩弄着。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卧室,也是他和南北相处最长的时间。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独属于他和南北的回忆。
他小时候对南北可真是坏,其实也并不全然是坏,或许是少年对自己的保护,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个小女孩对自己的意义很不一样,所以就用恶劣来掩藏自己。
南北还在宋家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南北的气息有这样无处不在,当她离开了之后,每一处的回忆都让他痛苦难当,因为气息,他一直想起她,同时,他又害怕她的气息会慢慢地消散。
所以,这两年,他不停地把和南北有关的东西,都亲自收到了他的卧室之中。
南北的枕头、南北的被子、南北的照片、南北的衣服、南北的玩具,连南北小时候获得的奖杯,都被他搬到了自己的柜子上。
保姆也不怎么经常进他的卧室打扫,基本都是宋清然自己打扫的,他像是吸毒一样,痴迷地收藏着南北的东西。
他环视着四周,只觉得血液里流淌着莫名的快感,只是,这个卧室里,还缺少了他的女主人,他的南北,他的……金丝雀。
金丝雀逃跑了两年多,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他要做的就是,让她回来。
*
江笙仍旧生活在宋清然的某一处庄园之中,她被限制了出门的自由,每天的活跃范围就在这个园子之中,周围全都是宋清然的眼线,她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她冲着那些人喊了很多次她要见宋清然,但没人理她,宋清然也几乎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江笙今天会在这个庄园里见到宋清然。
宋清然来的时候,她正在骂她的儿子,周围站着的保镖一脸隐忍,她面前的小男童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