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城很小,小到地图上都未做标记。她牵着马,慢悠悠的走着。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微雨清晨,湿润的空气裹挟了几分茉莉的香味,丝丝缕缕,拨弄着心弦。她是首富沈二爷的独女,她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她好像什么都有。可是这样的清晨,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宁静淡雅的小城,迷迷蒙蒙的雨雾,琴子不知,一场邂逅正在酝酿。
“姐姐,买把伞吧。”
一双小手递过一把很粗糙的油纸伞,一看就是自家手工的物件。那小女孩儿甜甜的笑着,虽然她只穿着粗布麻衣,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那微笑的甜美。富贵,不一定是幸福的保障,贫困,也绝不意味着无权享受美好。毕竟,快乐与否,是内心的一种状态。
琴子淡淡笑了笑,伸一双柔胰为女孩儿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又从腰间拿出一块五两多的银子递给了女孩儿。女孩儿有些难住了,“姐姐,我没钱找你。”
“不用你找,拿着吧。”
琴子顺手将银子塞给了女孩儿,又反手握住了油纸伞把子,继续牵着马走了。她一路向西,她要看看这个世界,她想找回母亲洒落在江湖的记忆。更重要的是,琴子很想明白,自己内心最纠缠的那种情绪,到底是不是对他的爱。
太原,沧浪剑阁总部。
夜纱华,对于这个女人,江湖上总有太多太多的传闻。她是夜飞雪的嫡传弟子,在众多男人里脱颖而出的女人。夜飞雪是她的师傅,在她心里,夜飞雪更是一个她深深爱慕着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那个神一样的夜飞雪,却从来都没有爱怜过她。只是,把她当做最看重的弟子,最优秀的传人。夜纱华,她发展了夜飞雪的剑术,自创了自己独门的七重修罗剑法。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江湖之上,无人能破。可,她从来没有过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尽管,她美到倾城。虽已年过而立,却如二八芳华一样,倾城绝代。她从不笑,从不哭,只是孤独的威严的坐在高高的阁主之位上。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确有一件大事与各位商议。”夜纱华字字铿锵,双眸不怒自威。她身着一身黑金色镶边的拖地长裙,妖艳之极,冰冷至极。
台下,坐着四大罗刹其中之三,还有阁内总管莫燕飞。
“沈家一向于我阁交好,多年来也是因为二爷的资助,我阁才得以发展扩充。今日,我得到消息,说是沈家的小姐出走。倘若我们能率先找到沈家大小姐,沈二爷,必定欠下一个大人情。日后,我阁中之事,他自然也不好推脱。所以,今日唤各位前来,就是希望你们三人分头寻找。首先寻得沈家小姐之人,我,重赏。”
此话一出,莫燕飞便接着说道,“我得到消息,锦绣山庄的冷穆已经带人出城了,探子回报,他们一路向西。你们可以跟着他们,再作打算。”这是对几位罗刹所说。
众人领了命,纷纷退下。
说起这四大罗刹,可真是沧浪剑阁的顶梁柱。他们四人,各有千秋。让我们慢慢说起。
第一位,我想介绍一下,这里武功最高的。名唤铁风,人称冷月。他善使一把冷月长柄大刀,曾有人赞曰:“新削冷月刀,光夺众目眠。”虽如此说,见过这刀的人,都成鬼了。沧浪剑阁以剑名闻天下,但铁风却从不用剑,他也很少留在阁内,没人找得到他,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躲得过他的追捕。只在夜纱华下令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当日,他是孤儿,被夜飞雪收养,夜飞雪曾惊叹:“若你不是我的人,我定杀了你,若你早生二十年,我也定杀了你。”铁风确实习武的天才,自收养之日到如今,已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了。但他为人冷漠,没人敢亲近他。就连夜纱华,也常常回避着他冰冷的双眸。
第二位罗刹,来头是最大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三位。其他三位皆是被夜飞雪收养的孤儿,而他,信弈城,想来大家也猜到了。他,就是信楚天,信大将军的公子。与沈家锦绣山庄的小姐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他为人温润如玉,缺少了一些铁血将军传人的气质,所以,自他十岁之时便被将军送去沧浪剑阁受训。到如今,已然成了四大罗刹之一,倒也没有辱没了家门。江湖人称,流云。最善于一套流云剑法,像极了当年的夜飞雪。
第三位,此人名叫和绚,武功不及铁风,身世不及信弈城,但却貌比潘安。所过之处,皆有女子侧目。善于用剑,也是难得的用剑高手。第四位,此人并无过人之处,虽身手一流,但资质比起其他几位却又略输几筹,可他为人城府极深,心思缜密不得小觑。名叫司空淳。
四位罗刹分赴江湖,各怀心思,却都只为寻得锦绣山庄大小姐。
“小二,给我一件上房。”
这个小城里只有一家清宁客栈,平日里客人很少,小二也就懒懒的窝在一边。今儿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没个停,此时一个清新悠扬的声音传来,“我说,给我一间上房。”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等小二再看时,只见琴子一身淡粉色骑马装,头上横穿了支玉质长簪,淡着了落梅的妆。眼似秋水,眉似弯月,身上有着其他女人没有的高贵,让人心颤。仿佛在她身边,再高傲的人也会卑微的低下自己的头。小二自是被此情此景震撼了,呆呆的走过去领着琴子上了客房,等出了以后,才缓过神来,不住的往里间看着,生生觉得那是一场美梦罢了。
又是一夜微冷,又是一夜无眠。
她呆坐窗前,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有那人的眉目,有他发出感叹,“千生已过,何处葬心?”那时那刻,琴子只觉得,这就所谓的地老天荒。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也许只是因为她太习惯了,所以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