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长沙,孤烟大漠,一望无垠的孤苦凄凉。死得沉寂,活的热烈。即便是一颗小草依然震撼。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逆转了不可存活的定律,它的勇敢,也许只为了心中最低微的一点期许。
他们两个并肩而行,两匹马,一个落日挂在天边,作为映衬。
长安,锦绣山庄。
“胡闹!沧浪剑阁也太放肆了!”沈二爷一把推翻了桌上的青瓷茶杯。
“二弟,息怒。我已经让城儿去了,一定会把琴子平安带回来的。一切事情等琴子回来了再说也不迟。”
信楚天轻轻拍了拍沈连成,示意他不要动怒。
沈连成则欲言又止,似有所思。信楚天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也陷入了沉思。二人如今已过不惑,虽还是壮年,只是心力都大不如前了。此时此刻,再没有了当年争强好胜的心了,只想自己的儿女平安。却突发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不明的杀手组织意欲掳走琴子。他们二人最担心的,就是那个人,还活着。
且说信弈城当天夜里一路策马出了长安城,身边只带着几个侍卫。到了西宁,才与和绚司空淳碰了面。这才得知事情的大概,夜纱华听闻铁风携带琴子一路西行去了玉门关之后大怒,下令所有人在西宁候着,所以,一直待到了今日。
“给,”司空淳将今日才到的密信递与信弈城。
因着夜纱华的命令,和绚等人只得在西宁暂歇,这家客栈就暂且被剑阁包下了。
三人皆是这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和绚今儿个着了一身儿水蓝色的长衫,风度正好。坐在一边独自啜饮着茶,也不去理会信弈城和司空淳二人。过了一会子,和绚才懒懒的问道,“怎么着,阁主又有什么吩咐啊?”
“你自己看吧。”司空淳自来是看不上和绚张扬的性格的,也懒得和他多说,直接将密信甩了给他。
和绚略略看了一眼,露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这下子杠上了,玉门关那里有冷铁二人争风吃醋,这边儿还有个未婚夫蓄势待发,就连阁主都来凑热闹了。这下好玩儿了。”
信弈城亦是淡淡的,没有理会和绚。夜纱华要来了,那么,她也会跟来了吧?许久未见了,不知伊人此时若何。思及至此,不禁心绪大乱。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坚信。
那一边,铁风琴子二人正是意兴正浓。琴子第一次出远门,又是来到了这西北边陲,自是十分欢喜的。这一刻,她不是那个夜挑杀手淡定自若的琴子,而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女孩子。什么都要看,什么都要问,一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无尽的诱.惑。
“看来,是要有喜事啊。”铁风抱着双手放在胸前,笑意浓浓。
“我们去看看。”琴子就是什么都好奇。
琴子一把拉住了铁风,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跑去。她似乎真的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从来除了冷穆,琴子是未和其他人这般过的。铁风只觉手心一暖,再看,这丫头正紧紧的攥着自己呢。笑意荡上眉间。
新娘子一身红妆,一抹丝巾遮住秀丽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双眸,格外迷人。不似中原婚典的礼仪冗杂,大漠上的婚礼图的就是个乐,所有人聚在一起,相识的不相识的都报以最真切的祝福。
琴子和铁风一身中原的服饰,新娘子的娘家人十分好客,遂邀了二人一起入座。琴子自是不胜欢喜的,缠着铁风置了一身儿大漠姑娘的衣裙,换上了,既有着西北女孩儿的奔放热烈,又有着中原姑娘的娇媚柔情,真真绝代之姿。
到了夜晚,漠上的风就更加刺骨。干冷冷的风穿过铁风的羊毛大裘,一身功夫的他都不禁打了个寒战,遂一把解了绳扣,将大裘脱下,未及琴子反应,就挥盖在琴子身上将她紧紧的围住。原来,琴子这丫头只求好看,便脱了自己的大衣放在客栈不曾带了来。
铁风出身武林,游历江湖二十余载,这样的体贴旁人倒还是第一次。他眼里,除了自己身上的责任,竟多了一个琴子。想想看,他对琴子似乎也有着说不清楚的感觉,只是,他懂,他亦是不能的。
众人簇拥着篝火,火星子点点飞飞,饼囊子架在火堆上烤,小羊羔子的肉正是鲜嫩的时候,一切,狂野不羁,带着这里独有的豪放。
在饮了几杯烈酒后,琴子有些发热,跌坐在铁风身旁。“我不行了,这酒太辣了。”是太辣了,琴子几杯下去仿佛觉得喉管要被灼化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铁风喃喃道。刚刚,琴子摇晃在人群里的舞姿,那翻飞的长袖,摆起的裙角,和着最热烈的音乐,寂寞的狂沙之中她就如同最美丽的蝴蝶扰乱了他的内心。他心中只是默念,不该,不能。
大漠之中,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几个小伙子也是第一次见了这样美丽的姑娘,纷纷上来敬酒。琴子倒也毫不畏惧,正待她要端起大碗时,铁风接了过来,一扬而尽。
“好,这位兄弟好气魄。不知还敢不敢再接上几大海。”一个扎着羊皮毛毡的汉子道。
“兄弟,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哪个男人酒量最好就能请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共舞。我就直说了吧,我看上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了。”那汉子又道。
“呵,看上她的人多了,她还不是你能碰的。”他嘴角携着放荡的笑容,很是魅惑。手上也不老实,将琴子抱在自己怀里,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个最美丽的丫头是我铁风的女人。
“你是不是喝大了?”琴子趴在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甚是好闻,一时间,也没什么可顾及的,就这样享受着在他怀里的感觉。
拼了几大碗子最烈的酒,那汉子已经浑身滚烫,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只是铁风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怀里还拥着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