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许在光脚出来。好没意思的一句话,偏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就那么值得回味。琴子思来想去,无尽的玩味着这句话里的味道,对了,就是他身上那淡淡的酒香,就是这个味道不会错的。魅惑,不羁。
琴子偷笑,正在此时,房门轻轻被人推开,那个媚儿似的人走了进来。“小姐在想何事,竟如此欢喜。”她道。
“好没规矩,我有说让你进来么?”琴子瞥了那人一眼,径直走向软榻,坐了上去。那气势,像极了夜纱华。
秦伊苏并没什么气恼的表现,淡淡一笑,福了福身,“奴婢是夜阁主身旁伺候的人,不知小姐规矩,请小姐见谅。”
“你叫什么?”
从房门又进了几个身着淡蓝色织锦的丫头,捧了一杯茶,和几碟子的点心,放在琴子榻上一侧的小桌上。琴子倒也是饿了,随手拿起一块兰蕙糕,吃了一口方才觉出不对,这个偏远的西宁怎会有此精致的点心。
“奴婢手艺不精,小姐莫要责怪才好。”秦伊苏看见琴子喜欢这兰蕙糕,轻轻问道。琴子和信弈城都喜欢这个。
又在西宁磨了两日,夜纱华便请了琴子启程回长安。琴子打心底里是不愿回去的,但也无可奈何了。铁风这几日也不常过来看她,她也纠缠在冷穆和铁风之间,不得喘气的机会。想着回了长安,再好好想想吧。此时的琴子,还不知道赐婚的事情。
锦绣山庄的气派,自是不用说的,一辆四马共拉的马车华丽又不失雅致。冷穆和信弈城分别护佑在马车两旁,和绚司空淳并着铁风三人在车后策马而行,夜纱华则坐在前面的那个马车上。一切准备就绪,琴子却久久凝望着西边,玉门关还有她不能放弃的情怀。
“该走了。”夜纱华彻夜赶回西宁,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心里不静似要有事情发生。
琴子知道她是沧浪剑阁阁主夜纱华,果真是不同反响的一个女人,坐镇江湖这么多年有谁敢对沧浪剑阁说个不字?琴子是打心底里佩服着这个女人的,但琴子也绝没有认输的心思,她夜纱华可以的,我沈琴也可以。
“这次,是我的疏忽,铁风不恭冒犯了小姐,小姐恕罪。待我回到剑阁,定当严惩。”夜纱华浅浅笑着,声音恭肃,却又带着警告,对铁风的警告。这话,身边的四位罗刹并着冷穆肯定都是听见了的。
琴子也回了一副似有深意的笑,走近夜纱华的身边,朗声道,“若不是铁风几次拼命守护,琴子早已客死他乡,他哪里有不恭敬?更何谈冒犯?”
这是说给所有人听得,正待夜纱华回话,琴子低声又补了一句,“我告诉你,你敢动他一下就试试。我不怕和你玩玩。”琴子今年方才十五,竟可以有胆量对着一个叱咤武林的人如此说着,她眼里的震慑让夜纱华心中一惊。与那人,何其相似啊!
一时间,夜纱华也愣住了神儿。琴子娇笑了一声,转身拂袖,和着微冷的风,衣袂飘飘。那一身儿宝蓝色的拖地长裙,妩媚娇艳。
待到琴子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了。冷穆一路上淡淡瞄了几眼琴子坐得马车,也不再看了。回长安了,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路上,琴子时不时的撩开车帘,恰与冷穆的眼神相撞,一束忧伤的火花,飞溅。
为什么?
是你放弃的我,自你拒绝了我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我明白了。只是他给不了你幸福,你应该选的不是他。
幸福,什么是幸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哪怕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又有何惧?只是你一味的躲避着我,只是你没有那份勇气,是你放弃了我的爱。你一直说,我应该这样应该那样,那些条条框框就是幸福么?如果是,我宁可不要!
冷穆一时闪回了眼神,再不看她。是啊,是自己放弃了那份本该地老天荒的爱,此刻,又能责怪得了谁呢?
这一眼,看得琴子心神无主。这个男人,守了自己一生。这个男人,是她最不能放弃的温暖,但此刻,竟然变作这般不堪回首。到底为何,行至此步。他淡淡的策马而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心被撕裂成了几片。
来的时候,只她一个人,虽然孤孤单单但却满怀希望。她希望冷穆追了她来,她希望可以让冷穆和她远走天涯,事不随心,上天自有安排。琴子情难自已的爱上了铁风,但她亦难辨别冷穆是否还在她的心里。
长安,锦绣山庄。
四位罗刹分立夜纱华身后,冷穆上前扶了琴子下车。沈二爷并不在庄子里,琴子也就微微的松了口气。琴子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个不常见面的父亲总是心生畏惧的。
“多谢夜阁主亲自送我回府,这些日子多有不敬,阁主见谅。”琴子话里有话,但面上含笑并不见任何不敬之意。
夜纱华点头笑了笑,伸出左手示意信弈城站到前边来,又轻轻拉过琴子。“过些日子,你们两个的大婚可要容我讨杯水酒喝才是。”
“大婚之事尚未敲定,阁主言笑了。”琴子偷瞄了一眼那边默然黯然的铁风。
“谁说未定,万岁爷赐婚的旨意都下了。行了,许是弈城要给你的惊喜呢,到被我说破了,真是不该了。纱华这就回了。烦请小姐给二爷问声好罢。”说着,夜纱华不动声色的放开琴子的手,拂袖而去。秦伊苏紧跟其后,走之前,偷偷看了一眼信弈城,眼含秋露。
“赐婚了?”琴子有些愣神,这时方看见远处铁风投来的释然的微笑。他冷冷的笑了一下,似在说着,我铁风要的人天王老子也带不走。琴子心下轻笑,这人,谁能耐他怎样呢?
信弈城环顾了一下锦绣山庄四周,依旧气派非常,朱门石狮庄严如昨。“进去再说吧。”遂拉过琴子,进了庄子。冷穆淡淡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