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琴子和信弈城一路步行回到剑阁的时候已是暮色深深,除了当值的侍卫已经没有别的人在外走动了。
“回去后,就早些休息。”信弈城捋了捋琴子的发梢,笑着说道。
琴子深深看入信弈城的双眸,仿佛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行至自己房门处,琴子踮着脚尖双手环绕着信弈城的脖子,紧紧地抱了下他,贴在他的耳边问到,“你娶我,你会幸福么?”
琴子说罢便要松开双手,却没料得到信弈城将自己紧紧的摁在了怀里,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如果我说这是莫大的幸福,你会不会成全我?”他反问。
她愣了神,在他怀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曾一直以为信弈城就是自己的大哥,此刻却要与他结为夫妇,小时候的那结婚的游戏竟然成了真,一切都太不自然却又那么合情合理。现实的矛盾让琴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我成全了你,那谁来成全我?”她目光闪烁,依旧在信弈城的怀里,细细而道。
“我,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我可以成全你所有的梦想,天涯海角,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他说的恳切说的热烈。一点一点用力,紧紧地环抱住琴子,不容她躲避。
琴子伸出手拍了拍信弈城的后背,她问着自己:我到底要的是什么?“给我时间,给我机会,试着去接受我,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切。”他呼吸急促,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给他机会,给他时间,说得轻巧,赔上的是自己的一生。琴子知道,信弈城是最适合自己的,和他相爱,也许这一辈子会很温暖的度过。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琴子的思绪,信弈城也从近乎疯狂的念想中清醒过来,原来是锦绣山庄的人又要事通报。却恰巧撞见了这一幕,那人只好规规矩矩的低下头,等待询问。
“怎么了?庄子里有事?”信弈城收起温存,板起面孔,冷声问道。
“回公子,宸妃娘娘加封皇贵妃,圣上恩准其回庄省亲。二爷让属下来传信儿,说是让小姐和公子尽快回庄。还有一道圣上的密旨,请公子亲自过目。”那人急急说道。
“递过来。”
信弈城和琴子听了这消息均是一震,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也都不做反应。信弈城接过密旨,展开一看,竟是让他请夜纱华共赴御宴的帖子。信弈城心底起疑,宸妃省亲,皇帝竟也微服而来,还让他去请夜纱华。这都什么事儿啊?他一时难以理清,只得照办。
宸妃,乃是信楚天的大女儿,是侧室卫夫人所生。自十五岁时被送入皇宫充为嫔妃,因其擅长马术又会点功夫,气质出众,深得圣心。
“只是家宴小集,还请阁主赏脸。”信弈城递上帖子,站在台阶低下恭肃而道。
夜纱华让莫燕飞把帖子呈了上来,并没有看,只是笑笑而道,“宸妃娘娘省亲,肯给面子于我,我岂有不去的道理。既是这样,燕飞,你去准备了,明日一早启程。你留下掌管阁内事务。其余的人,跟着我一齐拜见宸妃娘娘。”
“是”莫燕飞领命,退下。
信弈城在见过夜纱华之后便拉着琴子的手回去了,一路上,琴子心里很乱,“宸妃越来越受宠了,你这个姐姐比你的心思要多,假若她是男儿,信将军继承人的位置……”
“我从来不想继承什么,我要的,你懂。”信弈城生生地打断了琴子的话。
琴子懂,小时候,她常常和信弈城商讨如何有一天可以逃出父辈的管束,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海阔天空。
因为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一下子,沧浪剑阁又忙碌起来了。各别苑的宫女又开始为自己的主子打点事务,一时间人声涌动。却只有铁风那里依旧静静的。自那天,在荒冢里见过铁风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了。琴子踌躇再三,还是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在别过信弈城后,琴子让一个婢女带路去了冷月别苑。
“你下去吧。”琴子站在别苑门口,挥手让侍女退下。自己则踏进别苑,谁曾料到,一股子强劲的刀风劈了过来,琴子右掌运足了力道挡开,却也连连退了好几步。这一挡,让琴子的气血涌动,呼吸急促起来,站也站不稳,赶忙扶住了一边的石雕,大口喘息着。
“你不该来这里。”铁风的声音冷冷传来。
琴子定了定神儿,对铁风此举不明所以,思忖之间大怒而道:“这里想必又是你和谁的金屋了吧,我可真是不巧,次次破了你的规矩。这次只是警告,下次说不定我早身首异处了。倒真是琴子不懂礼数了,告辞!”
铁风是一个谜,是一个琴子从一开始就不懂的迷。只是她心甘情愿的走入这个谜团,直到把自己的心遗失了之后才明白,就像那烟雾缭绕的悬崖峭壁,要想看到谜底,结果就只有粉身碎骨一种。
铁风站在别苑里,旁边还躺着那柄大刀,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尽力平稳着自己凌乱的呼吸。“对不起。”他轻轻道。但是,这一声道歉是不会让她听到的。她早就负气而去了。
次日一早,所有人整装齐备。
四位罗刹身着那件落梅劲装,高坐马上。夜纱华和琴子分别坐在各自的马车上。众人各怀心思,秦伊苏幽怨的看了一眼信弈城也别过眼神上了夜纱华的车。琴子让苏晓掀开窗纱,她淡淡扫过所有人的神情,只见铁风今日更比往日神采熠熠,琴子闷哼了一声,“把窗纱盖上,这一路不许再拉起来。”苏晓虽不明所以,却也看出了小姐脸色的愤怒,只得怯怯地道,“是,小姐。”
“啊,差点忘了,小姐,冷爷说今日变天,让奴婢给小姐换件厚实的披风。”说着,苏晓在等琴子的回应。
琴子只心头一暖,他永远那么周到。“换上吧。却也真的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