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三个年轻人,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大哥信楚天也已经五十有余。时间带走了他们当年的英姿勃发心比天高,却始终无法带走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老三是谁?没人知道,也许,只有他们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大哥,你说,当年的事情,到底孰是孰非?”沈连成轻轻挑了挑烛台里明明灭灭的蜡烛,烛光一下子亮了许多,打在他衰老但不失威严的脸上。
“结义之初,天下大乱,你我三人只求安定众生并建功立业。男儿一世,自当如此。谁曾想这一路走来,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却早就已经不是最开始所期待的那样了。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你我联手,也许,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天下大乱。”
信楚天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度。对于当年之事,他有悔而无憾。即便是和沈连成联手亲自解决了自己的结义兄弟是大不义,那也是为了制止老三,平定一场天下的浩劫。
直至次日五鼓,沈府上下齐备,这才传来太监喘吁吁的拍手声。(模仿红楼)锦绣山庄各人皆按品服大妆,信楚天和沈连成站在最前方,信弈城携手琴子分站左右,旁边一列是夜纱华率众人陪侍。众人远远地看见宸妃一行浩浩荡荡而来,皆按照礼数福身行礼。
好一套繁文缛节过后,宸妃降座更衣,筵宴大开,闲人皆退,只留沈信二家和剑阁众人列坐其中。
宸妃身着绛红色长摆朝服款款而来,身边伴着一位颇有风度的便装公子,沈信二人皆赶忙近前行礼,信弈城亦携着琴子缓缓而跪。夜纱华见众人如此心下也明了,率了手下随着行礼。
“今日,是家宴,朕亦微服,各位不必拘于礼数。”那位公子竟是当今圣上。众人且起身。
琴子见那人风度翩翩,自也凝眸浅笑毫无顾忌的打量着他,只见他身着一身儿墨绿色儒衫,衣袂从容,再看面目,眉目如玉神采熠熠。一举一动,说不出的稳重高雅,琴子心中感叹:信弈城已经风度翩翩,想不到当今圣上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注意到琴子的目光后,笑着转过头,可是,当他注意到琴子的时候,目光不住的流连在她身上。
宝蓝色的过膝短裙,金边儿白绸攒做的大朵牡丹盛开在胸前,比起宸妃的妩媚,琴子更多了一份傲气。那么自然的高贵,让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移开自己目光,刘黎安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琴子福身行礼,“琴子见过万岁,恭请圣上金安。”眉似弯月,微启朱唇,真可谓明眸皓齿,绝代之姿。
“平身。”黎安轻声道,刘黎安,也就是当今皇上。
他知道自己有失风度,便急忙别过眼神,故作镇定的拉着宸妃的手走上高台,坐稳龙塌。
琴子到没多想,起身的时候瞄了一眼一边的铁风,只见他双眸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伤感的心碎,眼神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宸妃。宸妃却浑然不知,只是一直在旁服侍着黎安。
“我问你,我和那宸妃相比,谁好看?”琴子见铁风一直盯着那宸妃看,心里涌上一阵醋意,遂低声问身边的信弈城。
信弈城不明所以,只顾着介意刚刚圣上看琴子的眼神,又经琴子这么一问,便道,“怎么,想与她一较高下?”话里面透着敷衍。琴子自觉没意思,也收回眼神,看向别处。
“诸位请坐。”黎安挥手,众人落座。
“今日乃宸妃省亲,朕不过凑个热闹,既然都是自己人,大家不必客气,夜阁主也一样。”此话轻描淡写,但始终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琴子轻点下颚,暗中赞叹,果然是一代君主不同凡人。
筵宴大开,舞姬随着一曲大梦归翩然起舞,华丽而庄重。琴子始终觉得铁风的神情有古怪,那么专注又神伤,他以前认识宸妃?不该啊,宸妃是信弈城的姐姐,铁风如何认得?而且宸妃却没有注意到铁风。琴子疑心更重。
“下月便是弈城和沈小姐的婚期了,不知筹备工作进展如何?”
黎安沉声问道,这桩婚事本是他自己亲手促成,谕旨恩赐,此时说起来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了一阵酸楚。只一眼,难不成自己就这样被那个丫头勾魂摄魄了?
“回万岁,礼部的张大人已经着手操办了,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您无需操心。”身边的大太监傅原殷勤答道。
本来有好些话,此时黎安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得干笑两声。场面一度沉默,丝竹音乐不绝于耳,但皇帝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臣妾进宫多时,对琴子妹妹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美人儿。今日一见,果不然,弈城,好福气。”宸妃笑言。
果真是在后宫多年的人儿,说起话来声音甜美却不轻浮,透着柔弱无骨的温柔又有着震慑。琴子心里好笑,那皇宫,真不是一般的地方。记忆中的信倾城,也就是宸妃,是那样的飒爽英姿,堪比男儿,如今好像另一个人似的。
“娘娘谬赞”信弈城起身,躬身道谢。
“万岁……”宸妃笑着转过头,却看见身边的黎安一直在注视着琴子。只得轻声提醒,“万岁,这歌舞好看么?”
黎安却没收回自己的眼神,甚至没有理会身边的宸妃,对着琴子的方向轻轻举了下手上的白玉酒杯。琴子也没在意,轻点下颚,笑着回应。这一切,尽在信弈城眼底。轻声打趣身边的琴子,“怎么,真的想把我姐比下去啊。其实要按我说,你坐镇后宫的确绰绰有余。”
“是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猜皇帝是不是再后悔把我赐婚给你啊?”琴子不知好歹的回答着。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冷穆在身后忍不住轻声喝道,天知道他忍了多久了。这丫头竟那般不知好歹,深宫似海,皇帝今天的眼神令冷穆心里很担心。
信弈城和琴子当然都听到这句话了,俩人互视了一眼闷着想乐又都不敢出声。情况一下子变得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