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铭、萧峰一行回到京城已近午时,按照常例,潘家铭进宫面圣之后肯定是留在坤和宫陪皇后娘娘一起用膳,然后才回英国公府。
萧峰跃身下马,对潘家铭道:“你今儿估计很忙,府里应该也很热闹,我就不过去讨嫌了,明儿再去看望老夫人和小灵儿。”说着就走到了跟上来的马车旁准备上去。在京城里他这个俊美榜眼也是很出风头的,低调点好!
潘家铭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正想策马前行,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直接住那新宅子里去吧,四条早让人休整打理了一番,下人也买了一些,你住着岂不便宜?趁着这次回来,赶紧将那小院给退了去。”
萧峰点头,都是谈好了的事,早住迟住没什么区别。他有好多事要忙,住在原来那个小院子也确实不太便利。至于某些人又会说什么酸话,他从小听到大,还真不在乎。
潘家铭这才头也不回地往皇宫的方向去了,这次回来有许多事将大不同。他当了差不多十年的废物、纨绔,也是时候改邪归正,承担起英国公府继承人应该担起的责任了。好在有萧峰这么一个皇上钦赐的幕僚为幌子,他的上进转变也算是理所当然了不是?
还有一点很重要,他必须让皇后姑母一点一点地看到他的“成长”,看到他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并非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靠谱。那样的话,皇后或许能相信他的眼光,接受他的选择。因为他知道,皇后是真心疼爱他和灵儿的,这份疼爱并不比一个亲生母亲对子女的疼爱少半分。
如潘家铭所担心,当他见过皇上,去到坤和宫的时候,纯禧公主也在那。
皇后心情很好,一手拉起正在行大礼的宝贝侄儿:“赶紧站好让姑母好好看看,瘦了些,不过气色还好,嗯,大福子没有骗我,你忙一忙,精神倒是更好了。”唯一的嫡亲侄儿开始懂事了,正经办差了,皇上对他办的差事好像也挺满意,她做姑母的能不开心吗?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待这个侄儿成了亲,再请皇上给个呆在京里的差事,然后顺顺当当继承国公府的爵位,她也算可以告慰弟弟弟媳的在天之灵了!
想到亲事,皇后突然回神,拉过纯禧公主笑道:“纯儿今日正好在这陪我说话,听到你要过来,想着跟你打声招呼呢,你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呢。”
纯禧满脸欢欣:“铭表哥。”自从潘家铭去洛城办差,她觉得每一次再见面,潘家铭都有明显的变化,越发沉稳、俊朗了,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正在逐渐褪去。难怪母后常说,有那样一对优秀的爹娘,铭表哥不会差太多,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又被人纵着才霸道、贪玩了些,等他自己看多、听多、想明白了也就定下心来了。
潘家铭后退一步,规规矩矩行了礼:“臣见过纯禧公主,”其实他对纯禧公主从来都是保持距离、礼数周全的。之前是担心自己名声太差,在宫里虽不能判若两人,但至少可以收敛一些不是?以免拖累皇后姑母及养在坤和宫里的三公主。现在却是防着皇后误会他们真的是两小无猜,然后乱点鸳鸯谱。
皇后一震,好似有什么事让她始料未及。虽然潘家铭言行举动中并没有什么不妥,她还是感觉很不对,铭儿这是同纯禧疏离了?还是因为纯禧的地位提升了所以要摆出姿态以免遭人非议?
纯禧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讪讪道:“铭表哥赶紧平身吧,你刚回来,母后肯定有好多话要问你,我先回延禧宫去了。”潘家铭之前待她虽然没有如此疏离,但也没有多亲近。自她七八岁之后,潘家铭每次进宫来就不肯与她同桌用膳了,说是男女七岁不同席。
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什么总说铭表哥是纨绔,她觉得谢家那几个所谓表哥才是纨绔好吧?仗着太后娘娘是他们姑婆,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两眼冒绿光的恶心样,害得她现在一听说谢家人进宫就躲在延禧宫不出去,免得又同什么人偶遇上。
纯禧离开后,皇后才纳闷地问道:“铭儿,你是不是对纯儿有什么误会?还是,上次去洛城的时候纯儿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潘家铭一脸不解:“没有啊,姑母为什么这么问?我一向视纯禧公主为妹妹,如灵儿一样,哪能误会什么?”
如灵儿一样?皇后更加纳闷了,这是话里有话?可是,她什么都还没有提呢,侄儿这就拿话来堵她了?难不成是谁在这小子面前说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她要不要现在就把话说开,问清楚呢?毕竟是侄儿一辈子的大事,若是他真的不喜欢纯禧,她也不想勉强他。
在皇后眼里,潘家铭从小就没了爹娘疼,她还指望这个侄儿成亲以后能够夫妇和美、弥补以前不快乐的日子呢。她自己同皇上是两小无猜,弟弟弟媳当年也是两情相悦,弟弟甚至只有弟媳一个妻子,从没想过纳妾,现在她自然也不愿意勉强侄儿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姑娘。而且,纯禧是自小养在她跟前的女儿,同亲生的也差不离,她也希望纯禧能嫁给真心喜欢她、真心待她的夫君。
据说父亲英国公当年就是被长辈强迫娶了母亲,父亲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嫌弃母亲性子倔、太过要强。
结果呢,母亲这大半辈子都活的不开心,有的只是表面上的体面,不,连这份体面都因为潘如烨那个庶长子而有了很大一块缺失,那可是外室生养的庶长子啊,哪家妻子能够平静待之?
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不幸福,母亲给她和弟弟定亲事之前都是顶着长辈的压力问过他们自己的心意,否则她当年嫁的就很可能是当时最被大家看好的另一位皇子了,她不喜欢不说,如今她也早已不在人世。
“啊呀姑母,我真的很饿了,”潘家铭见皇后一副犹犹豫豫要开口的样子,赶紧扮无赖,“皇上今儿要忙着招待云南王的特使,让侄儿我一个人陪您用膳呢。”
皇后蓦然回神,一脸心疼:“可不是?你赶了两天路,吃不好睡不好的,可不要饿了?倚罗,赶紧让人传膳。”其他事都缓缓再说吧,她也再好好想想,如果……,她可得尽快准备好好选选了,免得好姑娘都被人定走了不是?
潘家铭看着忙忙碌碌张罗饭菜、点心的皇后,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姑母贵为大郢皇后,待他和灵儿却如一位最平凡的慈母一般。只是,在婚事上,他只怕是不能遂姑母的心愿了。
因为知道老夫人惦念着潘家铭,皇后没有留他太久,用完午膳就赶着潘家铭回去了。
完全如潘家铭意料中一般,国公府所有主子都集中在议事大厅中等着他呢,只是有一点稍有差别,就是众人的神态。祖母和小灵儿满脸喜气和骄傲,这算比较正常,他在她们心中永远是最好的孙儿和兄长,无论外人怎么看待他评价他,都改变不了祖母和灵儿对他的感情;
祖父倒是有些奇怪,难得没有黑着一张脸迎接他,虽然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一脸当家人的严肃还是没有完全遮盖住他的兴奋。这也就罢了,只是,潘家铭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竟然感觉出祖父眼底的一丝讨好,呃,还有愧疚。这是唱的哪出?祖父兴奋什么?又愧疚什么?醉半山的酒太好喝了,所以感念他的孝心,愧疚之前对他的慢待,然后讨好他?那才真是见鬼了!
还有二房一家,呃,李家新妇潘舒颖也特意回来欢迎他吗?他们怎么笑的那么难看,好像被谁在后腰上顶着匕首逼他们卖笑一般。以前这样的时候他们通常是准备了一大堆理由来挑他的刺,还是很有技巧的那种,明着赞他、贺他、为他担忧为他打算,话里话外的内涵却能恰到好处地激起祖父对他的怒火和厌烦……
今儿这是改戏路了?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
这么长时间没着家,第一件事自然是给祖父祖母行大礼问安:“祖父祖母安,孙儿幸不辱皇命,办好了差事,皇上特许孙儿回京过年。”难得祖父他老人家给了个好脸色,他也顺顺老人家的心不是?百善孝为先嘛。
“起来吧,在皇后娘娘那用过午膳了吧?”国公爷今日的语气还真是同面色一般和蔼慈祥,虽然声音有些僵硬,估计是不太习惯对他这个顽劣的二孙子和颜悦色吧?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潘家铭受宠若惊了,脑袋里快速地转着各种猜测,面上自然还得规规矩矩地回话:“是,孙儿在坤和宫陪娘娘一起用的午膳,娘娘担心祖父祖母挂念,就急急催着孙儿回来了。”
国公爷越发满意,这个孙子确实长进了,瞧瞧,以前什么时候这样规矩过?嗯,也是自己以前太着急态度差了些,今天只不过是语气好些,这孩子也立马乖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