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三条狗,并不是像三把火一样虚指什么,而是指三条实实在在由袁耀豢养的烈犬。
因为与曹操集团关系日益交恶,加上己方势力初步成型,张绣行事愈发不顾许都意志。带着袁胤袁耀叔侄回到寿春后,张绣不仅让这两叔侄全权负责寿春宫诸事,而且允许其继承袁术当初留下来的部分浮财。以此来进一步拉拢以袁涣纪灵为首的淮南系,稳固扬州根基。
这部分袁术留下来的浮财,其实并不占袁术聚敛的财富的多大一部分。那些珍贵古玩和价值连城的珠宝璞玉,早就被张绣用作交连诸路诸侯、赏赐部下文武或是在*旱灾时期通过一些大胆走私的商贾换做救济的粮食了,至于留存下来的所剩无几。
当然所剩无几这个词也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袁术名下的财产而言,就算是所剩无几的哪一步部分,却也是常人不可想象的一笔巨额财富。
袁耀接手这笔财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购置宅院,也没有购买田产,而是去买了三条烈犬。
其中的两条烈犬直接购自寿春监牢。去年因为饥荒加旱灾的缘故,所有服刑罪犯一律改以前判决的刑罚为劳役。张绣可没有多余的粮食供养这群蛀虫和社会渣滓。同时因为来自某一位大人将军的命令,淮南所有凶猛的烈性犬类都一律为张绣军强征,并贴出告示可用捕获的活野狗换取粮食粟米。
本来以为经历了大灾荒,淮南不会剩下多少活着的狗。但是张绣明显失算了。仅仅三日,张绣军设置的收容站就被各种形形*的恶狗挤爆了。不得已,张绣军临时征用了尚有很多空缺的寿春监牢。
托了好几层关系,花撒出去不少,袁耀这才挑了三四头最为凶猛的烈犬为己用。后来还从以为异域来的商人手里重金购买了两头大型犬类。
买了好几条狗,袁耀这才考虑买宅子的事情。原以为袁耀在买玩物上面一掷千金,那么买宅院也会豪一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袁耀不顾自己亲叔父袁胤的反对,一意孤行用极低的价格购买了一座被张绣军屠了满门的原世家豪族宅院。
为了这件事,袁胤一气之下一连一个月没有上过袁耀家门。最后直接在自家篆刻了一副祖宗牌位再也不与侄子一块供奉。
住在充满了晦气和血腥的宅院里,养着几头满嘴獠牙时刻流着涎水散发着恶臭的烈犬,试想而知袁耀在众人眼里是有多么的不招人待见。可是我们的袁耀袁公子却好似完全不自知一般,整天流连于熙攘街巷,好与文人雅客打交道。
最后的结果不言自明。不仅文人雅客见袁耀袁宫令避而远之,甚至于青楼窑子里的舞姬娼妓见袁公子上门,也纷纷挂起了有恙避客的门牌,或者是赶紧随便拉起一个客人进房上床。
一开始被人视而远之的时候,袁公子的反应是勃然大怒的。勃然大怒的结果就是砸了一家商铺的门面,然后惹来了巡城校尉,然后,我们的袁公子就被扭送到了县衙。
新上任的寿春县令刘馥是个对事不对人的官,哪里管袁耀的寿春宫尉的身份,反正是在本县令的辖区逮住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仅罚没五倍于损失的钱财,而且当堂对袁耀处以鞭刑并关进监牢。
最后还是袁耀的便宜叔父袁胤明里暗里的一番好说活动,这才让刘馥没有将此事搞大,将其影响限制在了九江郡守袁涣一级。
自古恶事有上限没下限,袁耀打砸了一家小商铺却差点丢了官帽和性命的事迹还是在寿春的大街小巷之间广为流传。
不过奇怪的是,按理来说当时刘馥的三十鞭刑最多让袁耀半个月走不了路。但是不知道为何,袁耀直到一个多月之后才再次出门,而且还是被奴仆搀扶着出门的。
而最初豢养的五六条烈犬,因为驯养不化和患病暴毙种种原因,只剩下了三条。
再次出门游街的袁大公子依旧在各家门前自讨了没趣,虽然袁大公子张狂放纵的脾性仍然没改,遇见过不去气的事依旧常常暴跳如雷,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昔日不可一世的袁大公子却是真真的色厉内茬了。
有了袁耀的寿春从此不再太平,某条街巷的鸡飞狗跳时常有,但总是身为寿春宫尉、直接统辖着前后两卫禁卫营兵马的袁耀袁公子,被一群褐衣草民拿着扫把追赶。
以至于最后,原先被聘用的袁府仆役护院也纷纷找理由请辞了差事,跟着这样的主儿,不仅没出息,还会被瞧不起!
好在袁耀虽然在寿春混的“不尽人意”,但还是有点优点的。比如,脸皮厚!
脸皮厚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优点。只是去自己父亲旧部故吏的府邸去几趟,袁胤就带回了一群白送出来的奴仆和护院武士。虽然袁耀前脚刚走人家的宅门就啪的一声关上,若有若无还传出几声唾弃咒骂声,我们的袁大公子一概当做没听到。
在这段堪称惨淡的时期,经常跟在第一任寿春宫尉袁耀身边的,不是随侍武士甲兵,也不是前呼后拥的奴仆侍婢,而是那三条给肉就跟着走的恶犬。
于是,这才有了寿春人形容袁耀新官上任三条狗之说!
话说每天带着这三条长得凶神恶煞的恶犬出门,都没人敢朝本公子乱扔鸡蛋壳烂菜叶了,更没有刁民敢朝着本公子挥舞扫帚了!
唔!这三条狗养的真是值了!虽说本公子一月的薪俸还不够这三条狗吃的,但是脸皮厚的人到哪都有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淮南现在的律法可没有恶犬脱缰伤人还要处以刑罚这一说,唔,这个漏洞貌似就是给本公子准备的嘛!
堂堂袁大公子自然是不能靠着三条恶犬撑门面的。没有前簇后拥的扈从侍卫,那就随便从街市找一些流氓地痞充当本宫令大人的恶奴凶仆也是可以的嘛。
这就是我们袁公子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寿春好歹是张绣脚下,流氓地痞一向是绝迹的。既然暂时找不到恶奴凶仆充一充场面,那我们的袁大公子只能另想办法了。
今日随袁公子出猎的这十余名精壮大汉,就是袁公子另想办法搞到的扈从。
既然凭借官位名望和钱粮都招揽不到身边随行的侍从亲卫,那袁大公子只能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了。
好歹自己担任的是掌管着禁卫营数千兵马的寿春宫令,在奖惩调遣军卒方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特权的。因此,在因故开除十数名禁卫营军卒之后,袁耀终于有了自己的扈从……
但是今天,这十余名前禁卫营精锐却都是横七竖八地平躺在了地上,而袁耀本人,也是如一条死狗一般被许褚提来提去。
盯着袁胤看了老一会儿,郭嘉忽然嗤笑出了声:“不过一个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而已,看来是我想多了!”
许褚挠了挠头:“啥想多了?”
郭嘉哂笑道:“没什么,就是早该想到他们投鼠忌器的。”
许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露凶光道:“这姓袁的自恃是寿春宫尉,三番两次来监牢羞辱用刑于我,用不用现在就做掉?”
郭嘉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不急不急,袁术虽死两载,但是其余众现今大多从张绣,此子对于曹公还是有点用处的。”
许褚闷声答应一声,便不做声。
郭嘉笑着拍了拍许褚虎肩:“将其带往许昌,姓袁的命以后还不是你的?”
少了一匹马骑乘,倒也不碍事。离开寿春之时郭嘉便问李通敲诈了五匹健马,用作旅途换乘。方才袁胤只射死一匹马,还有四匹可乘哩!
许褚从昏死过去的袁耀亲卫身上搜出绳子,直接将贾诩和袁耀同绑在一匹马上,许褚骑着一匹马再牵着这匹马,郭嘉骑着一匹马牵着另一匹空马继续行走。
袁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然而他并不是自然醒过来的,而是活生生被许褚当做练拳的沙袋揍醒的。
一个月前在寿春宫牢,袁耀就曾将在押的许褚当做人形沙袋试练过好几次。不过骇于许褚的虎力,每一次把许褚当做沙袋发泄怨气,袁耀都是让人将许褚浑身上下绑的严严实实半吊起来打的。
因为浑身都缠着绳索,许褚倒算有些缓冲。因此袁耀就算拳打脚踢上一个时辰,皮糙肉厚的虎侯睡上一觉便仍是完整无暇毫不见淤青伤痕的。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袁耀充当沙袋为许褚发泄了。只是刚试了三拳,袁耀便吐了一口血水清醒了过来。
三拳自然是不够许褚热身的。又是一顿乱拳,打得袁大公子惨叫连连脸鼻子都没了人形,许褚仍是不觉过瘾,又踢了七八脚,直到踢得袁耀哀嚎声一声比一声低,踢得连贾诩都皱眉,郭嘉这才出口。
“可以了可以了,踢死了不打紧,现在离回许都还有上千里路呢,你想接下来十几天晚上无聊,就现在踢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