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执嘴里咀嚼着,不动声色,但是潭底却明显聚起了波澜。
他望向许言倾的眼色有些冷,“你查的?”
“不是,我去那家医院采访,无意中得知的。”
聿执一眼就将她看穿了,“邵家住在加护病房内,整个一层都被封了,你从哪无意中得知?”
如果不是细查,许言倾又是哪来的消息?
“你查他做什么?”聿执的音调往上提,甚至带着一丝不悦。
许言倾从他变化的口气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她半藏半掩的,“我就是随手查了一下,原来聿小姐的公公也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聿执,聿小姐有找你帮过忙吗?”
她应该就是随口一问,话语中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聿执对邵家的事,不感兴趣。
聿漪确实在他的面前提过几句,但他没放在心上,一口回绝了。
聿执面无神色的,说了两个字,“没有。”
连这种事都要骗她吗?
江怀那日明明都说了,聿小姐求了他好久。
许言倾一口米饭咽下去,如鲠在喉,那是不是说明了王母的话,是真的?
聿执找王家人,为的只是邵参而已。
许安不过就是她的妹妹,她的死活,除了许家的人,无人会放在心上。
赵家。
赵申听完赵思南的话,着实吓了跳,“试药都是医院和医生的事,而且要经过严格的体检,你就这样乱来?”
“叔叔怕了?”
赵申当然怕受到牵累,“万一出了事,整个赵家都要陪葬进去,你这是犯法的!”
赵思南可听不进这些话,这种机会属实难得,她现在能一手捏死许言倾了,她为什么要放过?
“您别忘了,你们说好的,要把我扶上聿家少奶奶的位置,我跟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可赵申没想到她这么疯狂,居然去干这种事。
“出不了大事的,顶多就是副作用比较厉害而已,只要不死人,没人知道这件事。”
赵思南笃定许言倾不会说出去的,她敢吗?
“聿执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这话,等于是掐在赵思南的痛处上,可她敢赌,就是因为她的胜算大。
“倘若许言倾告诉了聿执,她就不怕这个救命机会,落到邵家手里吗?”
赵思南把她的条条生路都给堵死了,不说许言倾一定会掉入套中,可她给她的挣扎圈子,就这么点,许言倾还能往哪里突围呢?
……
吃过晚饭,许言倾回了房间,她从包里摸出了那瓶药。
白色的药丸,看上去就和普通维生素长得差不多,药丸上没有刻字,光溜溜的。
许言倾倒了三颗出来,她另一手端起桌上的水杯,攥紧的手掌心内,那三颗药丸很快被汗水浸湿。
她把药放到嘴里时,苦味在舌尖上化开。ŴŴŴ.BiQuGe.Biz
许言倾干咽了下,药沾到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吞咽到胃里面。
聿执进来时,见她拿着水杯,坐在床沿处,怔怔地出神。
他解开了袖扣,弯腰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想什么呢?”
许言倾满嘴苦涩,苦得话都说不出来。
“过两天接上你妹妹,带你们去商场逛逛,久富广场开业……”是他投资的产业。
许言倾嘴角压着些许的涩意,“聿执,安安又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不是你妹妹吗?她叫我一声姐夫的。”聿执瞧她脸色不大好,抬手要摸向她的脸。
许言倾还是避开了,“你不用在她身上花这种心思,再说,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逛街这种事,她吃不消的。”
聿执目光轻落在许言倾的侧脸上,她明显有很重的情绪。
聿执送许安穿的,吃的,用的,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不对,他甚至都不会觉得愧疚,在他看来,他不是都尽力了吗?
聿执的手还顿在半空中,他也不是个习惯哄女人的主,一次两次还好,可这会的许言倾,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
“我在她身上花心思,难道不是因为你?”
许言倾听着这份施舍,心里觉得悲凉,“不需要了。”
“那你所谓的需要是什么?找王家人硬磕?把时间都浪费在他们身上?许言倾,你看看你妹妹还能等得了你多久!”
许言倾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更像是被人将脑袋,按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中一样,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半杯水因动作的剧烈而泼了出来。
聿执知道他,话说重了。
许言倾微微张着嘴,胸腔起伏得厉害,嘴上还特别特别硬。“是,我妹妹等不了我多久了,那我只能每天陪她吃吃喝喝,是吗?”
她眼睛里裹着悲伤,胸口处往外滋生着悲怆。
聿执看着她倔强地忍着,不肯掉眼泪,明明眼眶里已经盛不住了。
他想要帮她擦掉眼泪,手刚抬起来,就被许言倾一掌挥开。
聿执的手腕处被她打得火辣辣的。
他无奈的叹息声,上前步抱她,可这会的许言倾很像是受了刺激的困兽,“聿执,其实你已经放弃了吧?觉得坚持没必要了,对吗?”
“没有。”聿执将她抱到怀里,她挣扎得剧烈,他双臂紧箍住她的后背,“我在想办法。”
“不用了。”许言倾眼帘轻闭,眼泪滑落在男人的肩头,她将脸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
“不用你再插手了,我自己会有办法的。”
她靠自己就好了,求人不如求己,许言倾以前遵守的这个原则,也是因为聿执才改变的。
多讽刺?
“你能有什么办法?”聿执不想看她总是碰壁,更不想看她遭人白眼,万一王家人要动了手怎么办?
许言倾没吱声,那药丸是真的苦,令她有苦难言。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