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月影婆娑
北魏,靖王府,绾君阁。
大红烛影摇晃,照亮了墙壁上贴着的金箔喜字。
在层层叠叠的红曼轻纱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躺在了床榻上,妆容精致的脸上还挂着凄楚的泪痕。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声音颤抖的询问道:
“王爷,今晚是咱们大婚的日子……”
苏绾咬了咬嘴唇,声音细若蚊蚋的哀求道:“王爷可不可以等过段时间再纳取侧妃?我不想沦落为北魏京城里的笑柄……”
伏在苏绾身上的男人轻笑一声,那双漆黑的凌厉眼眸中,夹杂着碎玉般的寒冷。
“苏绾!你们苏国公府用那种卑劣的手段算计本王,早就已经让你沦落为京城里不知检点的笑柄了!”
裴墨渊那张俊朗无铸的是面容上,笼罩着万年不化的冰霜,他眸中的沉影比夜色还要深沉。
苏国公府的这笔账,他迟早要算回来的!
如果不是苏国公府施展卑劣的手段,在暗地里对他的酒水做了手脚。他怎么可能会和苏绾酒后乱情?又怎么会被苏家逼婚,只能将苏绾这个唯唯诺诺的草包迎娶过门?
看着裴墨渊眼底那抹深沉的厌恶之色,苏绾的心尖尖都在滴着血,自打在五岁那年,因为失足落水被裴墨渊救起来以后,苏绾就将满门心思都放在了裴墨渊的身上。
只想要和裴墨渊在一起,为此就算付出任何的代价都行!
所以苏绾才听信了父亲苏国公的安排,不惜损毁自己的名节,也要跻身为靖王裴墨渊的枕边人。
苏绾原本以为来到靖王府以后,她可以慢慢的将施展自己的柔情,将他那颗冰冷的心脏给捂热乎。
谁知道素来不近女色的裴墨渊,竟然在和她敲定了大婚的日子以后,就接连给两位世家贵女下了聘礼!
并且……迎娶两位侧妃的时间也不偏不倚。刚好就是她和裴墨渊成婚后的第二天。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王爷,我是真的喜欢你啊!”苏绾双手颤抖的抱住了裴墨渊。
“如果王爷需要,我可以把命给你啊!”
苏绾强忍着心脏那抽搐似的疼痛,仰头吻住了裴墨渊的嘴唇,不料却裴墨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鲜血溢出,血腥味令人作呕。
“啪!”
裴墨渊直接扇了苏绾一巴掌,用尽全力推开了她,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化不开的厌恶。
“滚开!本王要你的贱命做什么?”
“就你这肮脏不堪的鲜血,能够洗刷掉苏国公府烙印在本王身上的耻辱吗?”
苏绾苦笑连连,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王爷,你果然还是在怨恨我的……但那些事情都是家族的安排,我不过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我没有办法进行反抗啊!”
裴墨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的钳住了苏绾的下颚,他俯身在苏绾的耳畔,声音低沉的讥讽道:
“想让本王怨恨你?你还不配!”
裴墨渊拍了拍苏绾的脸颊。并没有刻意控制力道的裴墨渊,顿时就让苏绾那白嫩的脸颊,浮现出四道鲜红的手指印。
“你在本王的眼里,和养在家里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就相当于是本王捧回靖王府的花瓶。”
“今后,靖王府内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安安分分的待在绾君阁里,当好靖王妃就行!”本王和你并没有任何的瓜葛,懂吗?”
苏绾双眼通红的抿着嘴唇,嘴里的血腥味让她的肠胃有些翻腾,眼泪也扑簌扑簌的滚落下来。
裴墨渊这番话,不是想将她打入冷宫吗?保留她靖王妃的身份,但是却和她毫无瓜葛!
好一个毫无瓜葛啊!
苏绾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笑容显得极为惨淡。
“王爷大可不必厌烦我。苏国公府带给王爷的冤屈……就让我用鲜血来洗刷吧!”
“从前苏绾只知道唯唯诺诺的听从父亲和母亲的安排,但是这次苏绾想要自己做决定!”
苏绾颤抖着拔出了发鬓间的凤钗,“生死总算是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在裴墨渊那平静的目光之下,苏绾握紧了尖锐的凤钗,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苏绾的眼眸中倒映着,裴墨渊那张如同天神般俊美的面容,她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
想要在临死之前,给裴墨渊留下个好点的印象。
泊泊的鲜血从颈部的伤口处流淌而出,苏绾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裴墨渊的声音。
“蠢女人!”脖子似乎正在被裴墨渊的手指抚摸着。
“想要自尽的话,应该把发簪再向左偏移点。就你这样,还想用鲜血帮本王洗刷冤屈呢?”
裴墨渊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苏绾颈部的穴道上,很快就止住了泊泊流淌的鲜血。
他随手撕扯了块红曼轻纱,在拔出凤钗的瞬间,动作迅速的包裹住了苏绾脖子的伤口。
裴墨渊在战场上见过不少狰狞可怕的伤口。像苏绾脖子上的这点小伤,处理起来非常轻松。
他披上了深紫色的祥云锦袍,把玩着手里那沾染着鲜血的凤钗,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他忽然感觉苏绾这女人,似乎傻得有些可爱。
“你就连掌控自己的生死都做不到,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靖王府里当花瓶吧!”
裴墨渊将染血的凤钗放在了苏绾的枕头边上,推门离去的时候,还朝着守候在门外的丫鬟婆子吩咐道:“来人,给王妃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伤口。”
裴墨渊抖了抖衣袖,将沾染着苏绾鲜血的手掌藏在了衣袖里,拔金簪自尽总是不太光彩的事情。
所以裴墨渊还给苏绾找了个合适的借口,“王妃刚才不小心,碰到刚拆下来的发簪,流了好多的血,不要声张。”
伴随着丫鬟婆子们的鱼贯而入,整个院子也显得乱糟糟的。绾君阁的灯也亮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