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漫修这句听似顶撞的话却让风熙梦收起了刀。而漫修永远也不会知道,风熙梦收刀的原因,是因为看清了他的面容。刚见时便觉有些熟悉,直到现在,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他,不就是陕西秦凤路军营通缉图上所画的陈涛,林雨薇等人一直挂心的秦漫修吗?而过年宫中的宴会,更也证实了二人身份的统一,他,现在已经是周欣然的奴隶了。
“风雪好大,咱们先避避吧。”漫修见男子对那女子如是说道后,女子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是否就意味着对方不会再逼问自己什么了呢?漫修强忍着骨折之臂的痛,硬是要与二人走相反的方向。
“你去哪里?”
“你们不是要放我走吗?我说过,我不知道。”
“这么大的风雪,你这走,会有危险的,不如等雪停停再走。”
“然后你们再我送去官府?没有赏可领的!”漫修并不买男子的帐,说话依旧没有客气。
风熙梦可没梦郎的好脾气,伸手就把漫修拎将了过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拽着他的衣领往前寻了另一处山洞,先躲躲雪再说。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刚刚还对自己又打又杀的,现在,居然让自己不要动,要给自己接胳膊。
“不用你们好心!”
漫修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咔嚓一声,风熙梦将他的骨头已经接好了。
“伤筋动骨得百日,好好休养吧。”
没来由的这句话倒让漫修半晌没醒过神来,对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可是,胳膊是她打断的啊!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漫修猜不透女人的心,也不想去猜,只是等着这山中的暴雪赶快停下来,自己好回周府,这罚,是领定了。只是,但愿不要落在周欣然手上,那他,可就是死定了。另外,那先生,会不会看出来自己当时是有心要救那刺客啊?他,又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周欣然的身旁?唉,头疼!如果能的话,最好现在一走了之,可那样,父亲的血案恐怕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自己,也永无出头之日了。
看漫修一直紧皱着眉头,风熙梦却只当他是忍着疼痛不敢说。
“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荒山之中呢?”在三人的对话中,梦郎似总扮演着温和的角色。
“路过。”漫修不想多做解释,只说了个含糊的理由,反正对方又不是真想知道他是为何出现在这里的。
“不是逃出来的?”风熙梦说话好像从来没给别人留过余地,好似,也不太讨人喜欢。
“我说过,送我去官府,也不会有赏钱的。”
“那得送过了才知道。”
“随便,懒得跟你们说。”
“是没有能力说吧,手下败将!”风熙梦的话似句句带刺,漫修眉头一皱,不去理她。
“你这身少林的功夫是跟谁学的?”看漫修不答话,风熙梦却又来了劲。不得不说,一个奴隶能有这么好的功夫,特别是这么倔强的性格,确实吸引了风熙梦的注意力。尤其,在认出这个奴隶就是秦漫修后,风熙梦的兴趣更浓了。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漫修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尤其是这女子的问话,于是也不客气的回答了一句。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认不认识呢?”
“我跟谁学的功夫,关你什么事?”
“好,那你是谁家的奴隶啊?”
“这也不关你的事。”
风熙梦停顿了一下,忍着耐心又问了一个问题,“大夏龙雀刀,你怎么会认得的?”
“认得便是认得,有什么怎么会认得?”
连续顶撞的结果是,大夏龙雀刀直把漫修逼到了山洞的墙壁上,眼前又是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呼吸困难了。
“如果你不想让脑袋落地,最好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漫修待要反抗,却又被风熙梦欺下,仿佛身体完全镶嵌在了墙壁上一样。
“你这女子,好不讲道理。别人的事情为何这般上心?初次见面,这般刨根问底的打听别人的事情,不觉太过失礼吗?如果我也问你,你与这位叔叔是否夫妻,什么时候开始有床弟之欢的,他的胳膊又是如何断的,你又是如何抢到大夏龙雀刀的,你也会如实回答吗?”
漫修的一番话下来,却弄得风熙梦个大红脸。看不出,这小子武功不济,嘴皮子功夫倒真有一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要杀便杀,何苦在这里耗费时日?反正我已无再下跌的人生,倒不如在这里死了干净!”
“教你功夫的人,可是一个叫袁非的?”
风熙梦此言一出,漫修当即便是一怔。连名带姓都说准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女子认得袁叔叔,也识得他的功夫。花这么久的时间才猜出,只能说明自己学艺不精,虽拳脚像,却终是不真。因此,对方的语气中才是这种带有几分不确定的猜疑。
“呵呵,我猜对了,是吗?那让我再猜猜,你叫秦漫修,现在是周欣然的奴隶,可是也对?”不等漫修回答,风熙梦又追问了起来,对于这个猜测,她可是胸有成竹的。
而此时的漫修却大惊。被印“奴”字的奴隶应该多的是,怎么对方偏偏就能猜上是他呢?一次宫中的盛宴,竟让他变得如此出名吗?
“秦漫修?”一旁的孟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见到的这个奴隶便是之前在陆上龙宫,林雨薇等人不停提起的人。“你可识得林雨薇?”孟兴问向秦漫修。
漫修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此二人到底是敌是友?说是敌吧,对自己绝无杀意,又识得自己熟知之人,但说是友吧,刚还打折了他一条胳膊(虽说现在给接上了,还是很疼),说话间还带有几分不客气,尤其是这女子。
“嘘,有人!”正在漫修考虑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之时,风熙梦却警惕的感觉到了山洞外的危险。风熙梦当即一拽漫修,连同孟兴一起,躲入了山洞的深处。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洞口处就响起了个陌生的声音,“这里有个山洞,进去看看吧!”
随即,山洞里响起了三个人的脚步声,风熙梦等人只默默的躲在暗处,不吭一声。可当这几人走入山洞之时,风熙梦感觉到了自己手下的漫修身体明显的一僵,显然,秦漫修是认识进山洞的这些人的。
“明明报说见他二人躲入这山里的。怎么追到那个山洞却换成了另外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先前进山洞的一个人抱怨道。
“哼,那两个东西不也被沈大人一刀两命解决了嘛,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开口骂我们!”另一个人符合道。
那两个东西?漫修想到,继他和谢斌之后进那个山洞的应该就是被身边这男女二人追杀的黑白双煞了,自己虽然尽力不想让他二人因自己的出卖而死,想不到最终的结果还是因为自己死了,命运,有时真是不可抗的吧。
沈大人,漫修头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沈云城的义父。因为,沈云城做事不会如此狠毒。而他的义父,可就难说了。明明就是两个局外人,只因口舌不干净了些,竟就送了命。自己如果被他抓回去,又会如何呢?
唯独值得高兴的,恐怕就是这些人是来寻他的。沈云城的义父可是周可的心腹之人,他来寻自己就证明周可还是要那样儿宝物的,只要他肯要,自己就有翻身的机会……
风熙梦此时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秦漫修,看着他脸上的阴晴不定,一时惋惜,一时愤恨,一时兴奋,到底他在想些什么,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你们说,他二人会不会已逃出这山里了啊?”
“唉,不管是不是已经逃走,咱们不都得奉命行事吗?大冷天的,居然要翻遍这座山,别人犯的错,却要咱们在这里受罪!”
“得了,你少说几句,这时候敢发牢骚了,怎么刚才在沈大人面前却比羊还乖呢?”
“你说我,你不也一样?刚一路寻来时不也想着早寻完回家吗?娘子还在热炕头上等着你吧!哈哈!”
“怎么,你嫉妒啊?那你也娶一房啊,少成日里拿我寻开心!”
“我可没你那个福气,也就雪天奉命追寻犯人这命了。”
“那么多组人那,依我说,咱们干脆在这里躲躲雪,等小些再出去寻,反正这山形这么复杂,找不到也是正常。”
“恩,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天黑前回去复命就行,找不到也属正常。”
三人商议好后,便直接坐到了洞中的地上,搓着手,取暖。
“唉,你们说,刺杀小姐的那人,到底会是谁呢?”不久后,有人先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谁知道了,包括沈护卫,也说从没见过呢。”
“他都没见过?那小姐应该更不认识了吧。怎么会去刺杀小姐?”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会,有误会,先生怎么会急着出府去帮小姐?”
“先生也去了?”
“恩,我听说,若非他扮作丫鬟莺儿,恐怕贼人的那毒镖就要取了小姐的性命了。”
“那此事问问先生不就知道了。”
“哼,他不说,你敢去问啊?平素里,除了将军,谁他还瞧得起过?连夫人、小姐,以及沈大人的面子都不给半分的!”
“这倒是。我也觉得这先生平日行事太过嚣张,还目中无人,依仗将军对他的放纵,竟动辄易容整人,害的兄弟们屡屡着他的道儿,苦不堪言,如有机会,真想好好教训他一番!”
“教训?你做白日梦呢吧。谁敢教训他?”
“你别说,还真有人敢教训他。听说,秦漫修曾经把他气了个半死,以致之后每每提起秦漫修这个名字,他都咬牙切齿那!”
“真假?就凭那个奴隶?”
“恩,你没见吗?小姐、先生、包括将军,哪个不恨得他牙根痒痒,可就是对他无计可施……”
躲在暗中的风熙梦和孟兴听得有滋有味,漫修却是大冷天的一个劲儿的直冒汗,到底是说话的人轻松,只动动两张嘴皮子就可以,他呢?却是随时有可能付出生命代价的。如果可以,他才不想惹对方口中所说的这几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