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沈韩的住处,沈韩并不在,有的只是两个负责把守之人。
先生亮出了令牌,那二人彼此一对视,二话没说,便引其进入了一个地下密室。
层层的铁门,迷宫般的地形,若不是这两个守兵引路,恐怕她早就迷失了方向。终于,走了能有一刻钟的光景,两个守兵终于在一面石墙前停了下来。
“先生请。”
这先生既然知道漫修被关于此处,就该来过的。而祁天晴却没有,明知道过了这面石墙就可能见到漫修,却不知机关在何处。莫若指使这两个守兵打开,既不会暴露身份,又不失了面子。
可还没等祁天晴开口,就见那两个守兵双手一抱拳,告道,“先生,属下先告退了。”
“等一下。”
“先生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随我一起进去吧。”哼,大不了让他们开了机关,就杀了他们!死人,永远是不会透露秘密的。反正她是以先生的身份出入沈韩住处的,就算是追究,也是那先生来承担后果。
“先生,属下不敢。将军言,有令牌者方能进入。如今,只有先生手持令牌,我二人又岂敢逾矩。如今只给先生开了石墙,先生请自进入吧。”
“恩,也好。”
今日的事情都出了奇的顺利,简直是祁天晴想什么就来什么。只见那两个守兵按下一个按钮,石墙便转动了起来,祁天晴这才注意到,那石墙有多厚重。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之前领路开石墙的二人早已退了下去。
哼!便宜了他们两个!也罢,去见漫修才是正事。当下,祁天晴也没多想,便进入了石墙内侧,而就在祁天晴进入的一霎那,石墙的门突然关闭了。
心没来由的一沉。
石墙之内整个都是昏暗的,凭借着多年的江湖经验,祁天晴掏出身上的一颗小石子,往前掷了出去,有声!是个平地!
试探着往前走去,开始是平坦的大道,可越到后面,就越有些狭窄了,正在祁天晴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的时候,几丝微弱的光给了她希望。
光,是从石墙上射出来的,不似白日的刺眼,不似灯火的辉煌,应该是那皎洁的月光吧。祁天晴记得,她来时,月亮便升起了。
知道了光的来源,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又盯在了那射入光和风的石墙上的孔上,这可不是天然形成的,定是建这密室时特意多凿上了几个孔,看来,这设计之人想得还挺周全嘛!
路不似之前的狭窄,仿佛又宽敞了起来。祁天晴复又向前走,却越发感觉到了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的凝重。
啪,一声不大不小的滴水的声音吸引了祁天晴的注意力。她警觉的向那滴水处看了过去,却是一片平地。可眼睛再往上看时,却彻底呆住了。
几丝月光下,那平地的半空中悬空着一个铁笼,里面似有一个被锁链禁锢的血肉模糊之人,之前滴下的也并非水声,而是血的声音。祁天晴的手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她是来见秦漫修的,守兵引她来见的也是秦漫修……这一刻的想法甚至把祁天晴自己都吓到了。
“秦漫修……”铁笼中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好似刚刚见到他时他便是一动不动。祁天晴强压住要涌出的泪水,四处寻觅着可以放他下来的机关,还真被她寻到了。可当她不顾一切的拉下机关时,下来的不是落在平地上的铁笼,却听嘭的一声,铁笼底面自动打开,本在铁笼中的人一下子悬在空中,双手上的铁链拽动着上面的铁笼,发出阵阵哗哗啦啦的响声。
而可能因为这突然的失重,悬在半空中的人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呻吟,祁天晴稍微安心,他,还活着。
为了让漫修不这样悬空吊在空中难过,祁天晴努力又把原来的机关扳了回去,可是,出现的结果却不是她预想中铁链的慢慢回收,而是空中的铁链再次的放长,漫修的双手眼见被覆的更紧了。更让祁天晴揪心的是,漫修的双腿无力的垂在半空,血,又顺着滴了下来。
“该死,这是谁这么缺德!设计这等鬼机关!”
祁天晴一边咒骂,一边却不敢再动这个机关了。咦?旁边还有个小按钮,既不能动这个机关,那按钮应该是可以恢复的吧。祁天晴想着,便按下了按钮,谁知道,出现的情形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在铁笼正下方原本平坦的大地,此时却齐整整的朝东西方裂了开去。露出来的,却是可怕的刺刀。
祁天晴一下子便傻了眼,赶忙去按按钮补救,可是,不按还好,一按那地上的刺刀似更长出了几分,眼见就要触到漫修悬空的脚了。
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她是来救漫修的,不是来害他的啊!手忙脚乱的瞎按了一通,也不知道按到了那里,刺刀停住了,没有伤到漫修,祁天晴要跳出来的心才算是平稳了一下。
“那按钮,连续按七次。”漫修沙哑的说道。
祁天晴按照他说的做了,果然,可怕的大地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怎么才能让你不这样悬空吊着?”
“再扳一次那旁边的机关。”祁天晴有些犹豫,刚刚扳一次,漫修双手上的锁链便长一分,紧一分的,再此时再扳,岂不是要把漫修的双手生生勒断?
“听我的,再扳一次就好。”
祁天晴又扳了一次,锁链猛地向上提了一下,随着重重的一声铁笼闭合的声音,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点。
“我想问的是,怎么才能把你放下来。”
“还有一个机关按钮在先生的腰带正中,按下那个,再配合着扳这个机关三次,才能下去。不过就算下去也没有用了……”到口边的“反正我的双腿都被打断了,要逃出周府比登天还难”生生又被咽了回去,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何苦呢。
“他娘的,这都是谁设计的机关!看我逮住不宰了他!”
“咳咳,你啊。”
祁天晴一愣神,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装扮是先生,而那先生又是精通机关与毒药的。“秦漫修!这时候你还有闲心给我耍贫嘴!你早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吗?”
“恩,小命差点都给你弄没了,能不知道你是谁吗?”
“去你的,我好心好意来瞧你,你倒在这儿说起风凉话了。”祁天晴有些生气的侧身而立。
“呵呵,开个玩笑,你真生气了?咳咳……”
“秦……”祁天晴刚要骂出口的话,一见漫修那浑身的惨象,便又哽咽了回去。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袁叔叔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好了。另外,你要我办的那几件事都进行的很顺利,郭柏于男案卷上的图案是个蛋形玉坠儿,与你那……”
“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漫修突然想起了什么,断然打断了祁天晴的话。
“哼,我是谁?这天底下还没有能难倒我祁天晴的事呢!”
“我是问你,你见到沈韩了吗?他如何没跟你一起进来?”
“呵呵,沈韩是吗?本小姐今白日就见过他了,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你袁叔叔的解药还是他拱手奉上的呢,简直一个白痴。”
“你说,你今天见过他?还骗了他的解药?”
“是啊!也没什么嘛,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
“那刚才呢?你没见到他是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洗尘宴会上吧,进来还不简单,偷了这绿色戒指,再偷令牌,门口的两个守兵还给我引路呢……”说到这里,祁天晴也隐隐的感觉出来哪里有些不对劲,对,太顺利了,实在是太顺利了。
“你快走!快走!”
“漫修……”
“我让你快走!不要再来!”
祁天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转身往回走,可就在此时,灯亮了。原来这个地方这么宽敞,通明的灯火,映着石墙上雕刻的多样的花纹,竟是那样的好看。
“俗语道,来者便是客,主人家还没招待,客人便先走了,这如何是待客之礼啊?”负手而立的是真正的先生,而他旁边站着的,便是祁天晴刚刚口中的白痴—黑衣蒙面人沈韩。
“俗语还道,老虎不在家,猴子也敢称大王。我素闻这里是周府,周府的主人叫做周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在这里自称主人,就不知你家主子听到,会作何感想!”
“看不出,小小丫头,还挺伶牙俐齿的嘛!只可惜,偷我戒指和将军令牌,又冒充我相貌私闯周府密室,姑娘犯的可件件是死罪啊!”
“哦?是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大宋律法里还有这样的死罪条例?亦或是你周家自定的?难不成你们早已起了反心,要让这大宋朝改朝换代了不成?”
此言一出,对方两人的脸立刻都阴沉了下来。
“怎么?被我一语中的没话讲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丫头,你该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何况,还是在我们的地盘上?”
“哦,你们的地盘,我差点忘了。你们,从我偷戒指时便知道我闯入周府了?”
“错,是从你进入周府大门的那一刻。”先生微微一笑,想到自己因与沈韩斗嘴,无意中得知了有人装扮他的样子骗走了沈韩的毒药和解药,还害的自己白白多睡了几个时辰,那火就不打一处来。要是抓不到这装扮之人,自己颜面何存,只是没想到,此人能大胆到当晚再来扮一回他,自投罗网!
“看来为抓我,你们是费尽心思啊!”
“好说好说。但只要姑娘肯配合,我们又怎能舍得下手?”
“哼,出言如此低俗,还好意思在人面前自称先生,也不怕侮蔑了先生这个称号!”
“你……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你和他一样,也就顶多能逞逞口舌之能吧。”
“那也比你这走狗强,人家把你当狗使唤,你还真当自己是人了?就没听说过兔死狗烹一说?等你没用了,只不过就是猎人锅中的大餐,吃的不剩骨头,也算尽职了吧。”
祁天晴隐隐能感觉出对方的一丝戾气了。呵呵,看来气的不轻,脸都有些红了。
可先生旁边的沈韩,依然没有半分表情与动作,仿佛眼前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