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有多丰满,现实便会多骨感。
满怀期待的薛灵芝来到后院小亭,看到一个虎背熊腰,方头黑脸的野牛站在自己面前时,幻想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关键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一身半袖麻衣,手臂比自己的大腿还粗,本该蜡黄的皮肤冻得通红,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
“傻愣着干什么?叫人啊!”
薛神医怪了怪孙女,眼神中带着责备和询问。
“林……咕噜……”薛灵芝咽了口口水,眼眶都红了,弱弱的声音有些发颤,“林大哥……”
林晚节很奇怪,左右看了看自身,好像并无不妥之处。
小姑娘怎么眼红了?
薛神医有些尴尬,陪着笑脸说:“林小哥,这是我孙女薛灵芝,喜欢钻研医术。老夫年事已高学不动了,以后还盼着你多提点灵芝一二。”
林晚节听着别扭。
薛神医叫林小哥,小孙女叫林大哥……
“薛神医,以后还是叫我林晚节吧。”
“好好好。”薛神医连连点头,换个称呼一下亲近了不少,“晚节啊,昨日拿着你的图纸,灵芝是日夜兼程,盯着工匠把你要的工具赶制出来,却不知能不能用,你先过目瞧瞧。”
林晚节点头。
薛神医又瞪了孙女一眼,薛灵芝这才从怀中拿出锦盒,递了过来。
被林晚节拿到后,薛灵芝赶紧退开,生怕碰到大野牛的一根毛。
可当林晚节打开了锦盒之后,才想起里面还有一张自己的贴身手绢,那是给未来夫君的定情之物。
但不是这样的夫君啊!
薛灵芝想了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的夫君会是这副模样!
看着林晚节把手绢拿在手上摊开看上面的刀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太辣眼睛了!
林晚节在检查刀具,倒是没注意小姑娘在哭。
可薛神医发现了,赶紧过去把孙女拽到一边,询问:“灵芝,你干什么呢?失魂落魄的,咋还哭了?”
薛灵芝小嘴一扁,哭哭啼啼地挤出四个字:“爷爷,我怕……”
“你怕什么?”
“他长得好吓人……呜呜呜……灵芝不想嫁给他。”
这小姑娘已经是很有礼貌了,没说林晚节的丑,只说是长得吓人。
薛神医一听就不乐意了,板着个脸问道:“来时爷爷怎么交代你的?”
薛灵芝一边吸鼻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爷爷说……说不准……不准嫌弃,但……但人家也不是……不是嫌弃,是害怕嘛!”
“你的林大哥除了长得宽实些,其他一切都好,关键人老实,重感情,医术精湛,把你交给他,爷爷才放心。”
薛灵芝不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年仅十六,十分懂事,就算是不喜欢的男人,只要是爷爷安排的,她都会乖乖听话。
内心世界崩塌之后,看到了现实情况,小妮子已经在默默调整心态,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于是很委屈地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转身……
“你去哪儿?”
“给林大哥沏茶。”
尽管委屈到要死,薛灵芝还没忘记爷爷的吩咐,小嘴扁成了河蚌,回头有看见家里的三个小药童在议论,心里就更委屈了,跑到角落里哭了一场。
林晚节啥都不知道,看了每一件手术刀具后,还挺满意。
这时,薛神医回来,笑问:“晚节,东西还能用吗?”
“灵芝妹子有心了,东西都能用。刚才看灵芝妹子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听话,被老夫训斥几句就哭。”薛神医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哎,也没个男人管她,老夫哪儿管得住她一辈子?”
林晚节眼里薛灵芝就是丫头片子,十五六岁,还没成年呢!
“小孩子,天性使然,不宜操之过急,长大就好了。”
“对了,晚节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五。”
“听说萧家的规矩,家丁到了二十六就能选择离开萧家。”
“嗯,我还有半年时间。”
“半年之后,你作何打算?”
“自然是要离开萧家自立门户了。”
听到这个回答,薛神医心怀大畅,觉得这大个子跟自己的孙女大有可为。
一般家丁年纪大了离开主家,在外没了居所,也没了营生,通常都是无家可归的。
离开家久了,就算亲身父母都不一定相认。
这时候是最需要一个栖身之所,那时候自己给他住处,给他衣食,再送上孙女,如此好事上哪儿去找?就算是傻子,那也不会拒绝吧?
“晚节,你我也算投缘,老夫受你恩惠无以为报,你离开萧家后,就来老夫的医馆暂居,直到你自立门户为止,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林晚节有些感触,原以为薛神医是贪功好利的宵小之辈,没想到这小老头除了医术不咋地,其他各方面都还可以,值得相处。
就是不知道算不算穿越后的第一个朋友?
林晚节没有推辞,拱了拱手说:“他日若无去处,我便来打扰薛神医了。”
“不打扰不打扰,其实老夫也有私心,我就一个宝贝孙女,想把她托付给你……”
话刚说话,薛神医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变。
半年?
谁知道还有没有半年呀?
薛神医想到自己还有个天大的隐情瞒着林晚节,心里很是愧疚,却有不敢说,也不能说!
万一白莲教找上林晚节,自己就造了孽了。
林晚节看薛神医面露难色,以为是羞于开口,笑着说:“放心吧,只要我离开了萧家,恢复自由身,管教灵芝的事就交给我了。”
薛神医现在兴致缺缺,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但林晚节是完全想错了,他以为的管教是收灵芝为徒,教她医术,教她为人处世。
压根儿没想过是要娶灵芝当老婆。
在林晚节心里,灵芝还是未成年小姑娘,毛儿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误会是一个接一个……
林晚节在小亭内拍着胸脯保证。
薛灵芝沏茶回来,前面半句一个字没听,就听到后面半句要来管教她。
小脸儿涨得通红,气得小脑袋冒烟。
心说这才头一回见面,这人便想着要欺负自己了,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薛灵芝本就害怕林晚节,听了林晚节的话心头更怕,端着茶来放在桌上,哆哆嗦嗦给林晚节沏茶,拿着杯子的小手都在发抖,一不小心把滚他的茶水洒在了林晚节的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