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你要我说几次才明白。别动不动就打人,你这大块头,谁遭得住你的一下?”
林晚节把人给打散了,大小姐只能跟着林晚节单独游湖。
大小姐一边走,一边老气横秋地提醒。
林晚节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没把大小姐的话放在心上。
走出几步,萧玉蝉一回头,指着林晚节道:“林大,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小姐训话?”
林晚节偏着头,看到西湖上的花船来来往往,想起了元宵节与玉娇儿同游,在这里见到秦怀柔的场景。
一时间没有回神,直愣愣地走过去跟大小姐撞了个满怀。
林晚节撞上大小姐,根本不成比例。
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下意识地一掏手,就把人给抱在了怀中。
“唔……”
萧玉蝉闷哼一声,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直冲脑门儿。
小姑娘哪儿受得了这个?
一瞬间脑海中的画面竟然是同学们所讲的跟书童共浴的场景。
别人的书童白嫩细腻像个姑娘。
自己的书童粗狂豪放像头猛兽。
自己这娇滴滴的身子跟林大在一个澡堂子,赤身相对,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萧玉蝉羞得都快晕倒了,浑身通红,像煮熟了的虾子。
林晚节走了几步才发现大小姐不见了,怀里抱着个人还在喊:“少爷,少爷……”
喊了少爷无人应,又改口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左右环顾时,湖对岸的一个人引起了林晚节的注意。
陆婉儿?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林晚节看不真切,又是个男装少年,身材十分娇小,背对着,只有一个背影。
看身材十分相似,但还不足以作出判断。
林晚节是认出了她腰间的秋水剑。
林晚节失神之时目光飞转,正在寻找去往对面的路,然后才感觉到怀里有人在捶打自己。
又是一惊!
“啊!大小姐!”
林晚节终于松手,萧玉蝉跟个炸气的皮球一样,推开林晚节连连后退,靠在一颗柳树上喘着气,揉着胸口,整个人跟虚脱了似地往地上软了下去。
“大小姐,你没事吧?”林晚节都懵了,什么时候大小姐跑到了自己怀里?
萧玉蝉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你你你,你别过来!”
在林晚节怀里的那一会儿,小妮子像是做了一场长久的春梦,梦中什么都不知道,但小小的身子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满足,这种感受是她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变得很陌生,未知的感觉叫人恍恍惚惚摸不到北,不受控的滋味让小姑娘有些畏惧,想着想着眼泪就滴下来了。
“大小姐。”
“你别过来。”
林晚节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
萧玉蝉抱着柳树停顿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从地上爬起,忽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摸了摸鼻子,才发现是鼻血!
大小姐是知道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姑娘会激动到流鼻血。
可女人流鼻血算什么?
难道是因为林大?
因为这么一个糙汉子,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脸往哪儿搁?
萧玉蝉越想越羞,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又乱了。
“大小姐,让我看看。”
“你,你别过来!让我自己静一静。”
这一次,林晚节没有由着大小姐的性子,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小姐,我给你把把脉。”
萧玉蝉刚要挣扎,可见到林晚节严肃认真的表情,心一下就静了。
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否则林大不会这么认真。
看到林大紧蹙的眉头,萧玉蝉也跟着皱眉:“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林晚节认真给萧玉蝉把脉片刻,认真地把人抱西湖边石栏上坐下,拿出了随身银针:“大学会还有多久?”
“说是正午开始,我们约着出来是想在西湖玩玩的。”
林晚节看看时间,点了点头:“时间还早,我给大小姐调理一下气血。”
“哦。”萧玉蝉忽然就变乖了,点点头,想了想,又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林晚节笑了笑:“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需要调理一下。”
说话间,银针已经扎在了萧玉蝉的手腕上,轻微地刺痛感让大小姐秀丽的脸蛋儿变得有些纠结。
但熟悉了针灸刺痛后,眉头渐渐舒展,很快恢复了平静。
林晚节什么都没说,但心中已有担忧。
大小姐的鼻血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而充血而成,是因为气息不畅阻塞了气血。
看似大同小异,但本质上差别很大。
现在脉象有些乱,而且弱,联想到萧老爷的病体和年纪,十几年前大夫人怀上大小姐时,可能就存在先天不足。
大小姐可能患有先天性的痨病,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萧老爷年事已高,哪怕因为痨病而死,至少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遗憾的。
但大小姐还很年轻,随着年纪增长,先天不足会表现得越发明显,严重的时候会危及生命。
现在突然流出来的鼻息就是一种警示。
林晚节保不住萧老爷,但是大小姐……
想着大夫人,一定会很难过吧?
为不让大小姐担心,林晚节故意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已经在开始琢磨如何给大小姐根治了。
要治好痨病,只有依靠链霉素。
要提炼链霉素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肯定要经过长久的试验。
绝不是发明内衣内裤那么简单。
可能要花费十年,几十年。
不知为何,林大看着大小姐,有一种父辈看着女儿的宠溺。
从事实来讲,林晚节当萧玉蝉的父亲绰绰有余,就算是为了不让大夫人伤心,他也愿意花费十年,甚至更多时间来帮大小姐治疗。
西湖边上,主仆二人坐在一起,没人发现他们是在针灸疗伤。
看上去就像一个俊秀的小生靠在一个大石头上睡着了一般。
这岁月静好的样子十分和谐,以至于持续了小半时辰,过往的行人没有一个来打扰。
萧玉蝉舒了一口气,感觉身子舒服多了。
长这么大,她从未有现在这么轻松过。
因为从小都处在亚健康状态下,所以不清楚人体最轻松的状态。
现在,林大让她暂时处在了放松之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闭眼睡觉。
“林大,你的医术真厉害!娘亲说过,你治好了靖王爷,是靖王府的大恩人,我都不敢相信。”
“小姐,你真的舒服了?”
“嗯。”萧玉蝉甜甜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林大,有些忧虑,“林大,你本事太多了,留在萧家当家丁真的很屈才。我怕你有一天走了……”
“放心吧,林大不会走。”
“可是你还有不到半年就……就可以选择是否继续留下?半年后,没人陪我念书了怎么办?”
“……”林晚节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类似的问题,但却是第一次让林晚节犹豫。
不管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的挽留,林晚节只要想到玉娇儿都能断然拒绝。
因为很明显都是男女之情,林晚节分得清孰轻孰重。
但看到大小姐这么温柔地挽留,林晚节实在分不清这是男女之情还是父女之情,又或是别的什么……长辈对晚辈?
想了一会儿,林晚节打了个哈哈:“就算是真的要离开萧家,我也会在杭州定居,到时候萧家有什么麻烦,大小姐有什么麻烦,都能找到林大的。”
“不行!”大小姐忽然抓住了林大的胳膊,正要说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淡然,松开了手,最后轻声说道,“记住,我流血的事情不要告诉娘亲,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道病情,林晚节皱起了眉头:“大小姐平时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萧玉蝉点了点头。
林晚节警惕道:“我不告诉别人也行,大小姐要有什么不舒服得立即告诉我。”
“嗯!”
看看天色,午时已到,前面就是西子书社。
主仆二人直接朝着西子书社出发。
临走之际,林晚节又扫了一眼对面的行人,想要再找到秋水剑已经不可能了。
林晚节稍作犹豫,没有再想。
西子书社属于有着朝廷背景的书店,有着自己的印刷工厂,为杭州乃至整个江南的各个书院提供教学课本,四书五经自不必说,还有各类诗集文摘都是从西子书社出产的。除了教学课本之外,西子书社更大经济来源则是民间各类话本小说,图文传记。手底下养着一批专门写小说故事的写手,跟各家酒楼的说书先生保持着密切关系。
可以说西子书社垄断着整个江南的文化传播行业。
今日的《大学会》是一场文人学子的交流盛会,也是一场西子书社的宣传盛会。
其中主要推销的就是各种全新的小说图册。
只要让各家书院的学生看到了,出去之后他们就会议论和宣传。
民间对于故事话本的喜爱,大多随着当地文人学子的喜好来改变。
只要文人学子喜欢,民间百姓就会喜欢。
这些书本的销量自然而然也就会跟着上去。
所以大学会每三月举办一次,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