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庄大放粮,十几个人起锅做饭,蒸馒头,包包子,蒸糯米饭,各式各样的菜肴起码两百斤。
一个时辰后,方圆十里都能问闻到浓浓的麦香,所有的工人都吃了一顿饱饭,撑得都不行了。
吃完之后还大包小包的装,能装多少装多少,给工人的家人也都吃够。
一群工人对着东家是千恩万谢,但却没人觉得东家有多慷慨。
他们不过是为了承托那些偷粮的泼皮有多凄惨。
几个泼皮的待遇其实跟其余人都一样,一样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只不过他们不能把剩下的米面啥的都带走,必须给吃光了。
这一个个撑得都翻白眼了,还要死命往肚子里面灌。
因为做饭比较急,包点类的粮食发面不够,吃下去之后喝了水就能在肚子里面发起来。
而且这面食越吃越干,越干就越喝水,吃多了是能把人的肚子给撑爆。
别提是有多难受,有人是吐了又吃,吃了又吐,肚皮涨得跟石头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几个人终于是服了,跪在地上是涕泪横流,不停给林晚节磕头。
“东家饶命,小的知错了。”
“小的再也不敢了。”
“东家,我不能再吃的了,要撑死了。我们会把之前拿的粮食都还回来,只求东家能饶了我们。”
“是啊,饶了我们吧。”
林晚节啃着干巴巴的馒头,饶有兴致地说:“偷走的粮食我不跟你们计较了,我知道你们不服,现在就给你们机会,回去告诉你们的山匪亲戚,就说我的酒庄有三千斤粮食,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抢?”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工头都吓懵了,赶紧说:“东家,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要是被山匪知道,以后酒庄永无宁日!”
几个泼皮也是一愣,嘴上不敢多说,可心里却是在冷笑:“哼,好大的口气,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林晚节满不在乎,挥了挥手:“放他们走了。”
一群人如蒙大赦,一遍磕头一边后退,跑的时候还在捂着肚子死命吐。
“真就让他们走了,万一山匪真的来了可怎么办?”
南宫颖小声询问。
“就怕他们不来!”
大夫人也跑了不少时日,也该验证验证成果了。
听说有一批山匪愿意接受诏安,从抢劫变成护卫,从杭州到扬州两地之间的货物中抽取一部分合理的资金作为护送费用。
保护酒庄也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林晚节想要达到的效果是用物流业务去不断压缩山匪的生存空间,当周围的山匪都抢劫不到物资的时候,自然就会分崩离析,有人会回归正常的生活,也有人会加入自己的物流公司,成为给两地货物保驾护航的成员之一。
这就是正向循环。
酒庄的建设还要继续,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林晚节相信工人们都会变得老实些。
从酒庄回到扬州城,时间已经是傍晚。
这一日出行对南宫颖而言还真舒缓放松了心情,至少让她找到了新的目标。
可惜这憨子跟块石头似的,终是不解风情。
换做别的男人早就把她给扒光吃尽了。
回到家里,看到林晚节回去自己的屋,南宫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这憨子到底行不行?”
南宫颖是高估了林晚节的定力,返回的马车里,林晚节是怕把马车给压坏了,一直压枪不敢乱动,一路回来都快憋出病了。
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是找夫人,结果大夫人不在,只有空床对墙。
一番嘻嘻索索之后,好不容易舒缓过了,房门一开,大夫人回来了。
“林大,你在不在?”
大夫人不知情况,随意地喊了一声,忽然看见从床上起来的林晚节,粗糙的汉子眼里居然带着满心的幽怨,看得人莫名其妙。
“林大,你怎么了?”
林晚节是有苦说不出,叹了一口气:“夫人,你咋才回来?”
“薛灵芝来找你,我陪她出去转了转,听说你回家了,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灵芝?”
“对,还在外面候着呢,你赶紧去看看,听说是遇到了疑难杂症。”
一听薛灵芝有病情请教,林晚节这才把幽怨的心思收回,跟大夫人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林晚节走了,大夫人有些困,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
自从跟林晚节同床,大夫人就有些迷恋家里的被窝,每天出门忙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床上躺一躺,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但里面有林大的味道,就像是林大陪在身边,睡得特别香甜。
今日也不例外,大夫人裹在被子里,把被褥裹成一团死死地抱住,里面全是林大臭臭的滋味,一下脸就红了。
不过这样的享受没有持续多久,大夫人摸到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猛然惊醒:“哎呀,这……这是什么?”
林晚节在院中见到了薛灵芝。
小妮子越发沉稳了,对着林晚节就喊了一声:“林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听说你遇到了疑难杂症?”
“嗯。”薛灵芝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诊断一说,不过她没把病人的身份泄露,只是说了脉象跟症状。
“我敢肯定是某种能够存积在腹腔的毒物,否则不会从气血和经脉上查不出任何问题。”
“有咳血症状和腹痛?”
“对。”
林晚节想了想,许久没有给人治病,但这点儿小问题还是难不住他的。
“我这里有一个油膏的制作方法,你先照着这个油膏制作,让病人服用,看看有没有好转。如果有好转的话,就去东市买一种叫油鱼的河鲜,给病人吃上三日就能痊愈。”
“啊?”薛灵芝一惊,“真的这么简单?只需要一味药?”
“不是药,正常的食物。”
薛灵芝有些怀疑,就算是林大哥的方子也都要怀疑。
原因很简单,对方是皇上。
用来毒害皇上的毒物岂能简单?
不需要用药,只需要吃一种鱼就可以了?
要不是亲眼见证过太多次的奇迹,薛灵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再一看油膏的制作方法,首要的原料竟然是猪油!
对方可是皇上,用猪油给皇上用药,这可是连贱民都嫌弃污秽的东西呀。
薛灵芝看着林晚节的方子发呆,林晚节还有些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薛灵芝不停摇头,想了想,就算是皇上,那也好过没命吧?
于是起身感谢,回家连夜准备药物,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登门给皇上治病。
人在生病的时候,精神就特别恍惚,也特别柔软。
哪怕坚毅如武帝,也会有迷茫空虚的时候。
梅园的夜里有幽幽的琴声。
淡淡的,就算没有任何曲调,依旧让人精神愉悦。
隔着一层珠帘,武帝躺在床上看着帘后的女人,回忆着自己几十年来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武帝为保童子身,后宫之中没有一人,无后无妃,哪怕是一个装饰的都没有。
对比先帝,甚至对比历朝历代的皇帝,因练功而不生育者大有人在,但也都会立皇后填后宫装装样子。
但武帝不同,这是一个连样子都不装的人。
倒不是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而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因为美人而坏了武道根基的男人太多,就算是先帝,原先也是修炼童子功,时刻保持在巅峰,但晚年也因为那些被放在后宫的花瓶妃子所引诱,尝了人伦,导致功力寿命都锐减。有的皇帝还因此丢了江山。
有前车之鉴在,武帝想的只是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在此之前,武帝从未犹豫过,可在病痛之中,一蹶不振之时,精神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犹豫要不要放松一下?也会想身为皇帝不能享乐还值不值得。
最后目光停留在珠帘后优美的轮廓上,武帝终于是开口了。
“掀开帘子,让朕瞧瞧你的模样。”
只是看看模样,并无别的要求。
但这足以让林旺震惊,这是皇上头一次对女人感兴趣,哪怕只是看一眼,也代表着这个女人在皇上的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了一点缝隙就好,就有了可乘之机!
林旺欢喜都要笑出声来,心中暗暗感叹,还得是南宫红叶这样的易容大师才行,只有虚假的面容才能让皇上动心,因为只要真实存在的人总会有不完美的地方。
珠帘后,南宫红叶面无波澜,轻轻按住了琴弦,掀开了帘子,眉眼低垂,显得有些害羞。
这是一幅娇柔的姿态,少了玉娇儿的造作,也就丢了玉娇儿这幅面孔的灵魂。
也不知为什么,这是南宫红叶下意识的体态,似乎只有在林晚节的面前她才能毫无顾忌的进行展现这幅面孔的滋味。
对于眼前的人,就算是皇帝,也会稍作保留。
尽管是有所保留,玉娇儿的脸还是让武帝惊讶了,忍不住叹了一声:“跟朕想的一样,如此技艺之下不可能是一张凡俗的面孔,这张脸可谓是当世绝色了。”
“谢过皇上夸奖。”南宫红叶甜甜一笑,接了一句。
这时,林旺笑问道:“皇上要是喜欢,不如就让红叶姑娘留下,当个贴身婢女也好,日夜伺候皇上可好?”
武帝沉默了一下,问:“红叶姑娘可愿意?”
“任凭皇上吩咐。”
林旺以为成了,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以南宫红叶的本事,迟早能破了皇上的童子身。
那他的功夫至少能跌个五成,那时候就能的孤注一掷了。
要知道,武帝的情况跟太监有根本性的不同。
太监是没有那能力。
武帝是有能力而自行克制。
只要有能力就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人就会有控制不住欲望的时候。
身边跟着个大美人儿,能撑一天,但撑不住一辈子。
不然武帝早就册封皇后了。
但结果却出乎林旺的意料,武帝笑了一声:“朕不过跟姑娘说笑而已,何必当真?”
这下林旺有些失望了,心里可惜,准备说点儿什么。
“林旺,你先退下,这里不需要你了。”
林旺一愣,他跟武帝可是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在同一间房,来了江南,没有让他回避的时候。
现在突然转变,叫人有些担心。
“嗯?”武帝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情绪。
林旺赶紧退下,走时给南宫红叶使了个眼色。
房中没了别人,南宫红叶思量片刻,问了一句:“皇上,红叶给您唱一曲水调歌头吧?”
“你这琴可叫九霄环佩?”
“正是。”
“从何处得来的?”
“教红叶的师父听说是当年在皇宫的乐师,病故之前将此琴相赠。”
武帝点点头,忽然说道:“你过来。”
南宫红叶眉头一皱,这可是预料之外的事,刚才不是说开玩笑吗?
“朕让你到枕边来。”武帝认真说了一遍。
南宫红叶犹豫着,起身走了过去,隔着一米的距离就停下了。
“你很害怕朕?”
“红叶不敢。”
“那你隔着这么远干嘛?”
“我……”
“朕现在忽然有了兴致,要你侍寝。”
南宫红叶一惊,这是她此行的目的,酝酿多日,要的就是这一刻,本该赶紧地投怀送抱!
忽然,床头放着的一面铜镜照出了南宫红叶的脸。
当南宫红叶看到自己的这张脸时,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玉娇儿……”
天下第一的易容师,改变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内心。
要完美贴合玉娇儿的脸,就要更投入玉娇儿的心,成为跟玉娇儿一样的人。
南宫红叶从进入青楼开始,走的是玉娇儿曾经的路,感受玉娇儿的人生。
她羡慕玉娇儿的人生,是西羡慕玉娇儿和林晚节的情感,想尝尝一个男人为自己肝肠寸断的滋味。
而不是单纯地为了完成一次任务。
扮演玉娇儿久了,南宫红叶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是谁。
就如此时此刻,当她看到玉娇儿出现在铜镜之中,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玉娇儿。
南宫红叶相信玉娇儿要是还活着,是绝不可能主动投入除林晚节之外任何男人的怀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