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政跟夫子们小跑着过来,就看到李长喜站在树杈子上,大呼小叫。
“学政大人,王栋梁因为我努力学习不跟他一起鬼混,要揍我。我知道在县学打架是不对的,会被赶出去。”
“但他还是不依不饶,我只能躲到树上来。周围的同窗都可以给我作证,我没还手,我是无辜的,你要罚,就罚王栋梁。”
李长喜嘴皮子功夫,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好的。
只是以前被李小月和李老韩压着,加上刘夫子严厉,没有李长喜发挥的余地。
现在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不能还手,李长喜就闹得尽人皆知。
吴学政走到王栋梁面前,“李长喜说的是真的吗?”
王栋梁不把夫子放在眼里,更不把学生放在眼里,但绝对不敢不把学政大人放在眼里。
对方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县学滚蛋。
王栋梁刚要反驳,这时候王夫子急匆匆过来,连忙说:“栋梁,不得在县学无礼。就算李长喜欠你钱,你也不能在县学打他,有话好好说。”
王栋梁听到亲二叔这么说,瞬间有了思路,“对,学政大人,是李长喜欠我钱。我跟他要钱,他不给,我才追他。”
李长喜额头上三根黑线,“你说我欠你钱,就欠你钱了?欠条呢?空口无凭,别无诬赖好人!”
“你要是散播我欠钱不还,我就去官府告你诬蔑我名声。”
李长喜可不是软柿子,以前家里是普通农户的时候,他还低调点。
现在家里有钱有势,他没去外面欺负人,都已经是上面的母亲和兄长管着。
现在王栋梁这样的诬赖找上来,李长喜那浑不吝的性子被激发出来。
没道理,他都能讲出来三分理,更别现在他现在占理。
吴学政眯着眼睛,看向王夫子和王栋梁,“说人欠你钱,凭证呢?”
王栋梁傻眼了,他哪有凭证啊?
王夫子见状,赶紧一脚踢在王栋梁的腿上,“混账,整天胡混,还不赶紧认错?回去我跟你爹说,狠狠揍你一顿。”
王栋梁被踢得跪在地上,赶紧认错,“学政,我错了。李长喜不欠我钱,但我之前跟他交好,请他吃了好几顿饭,跟我称兄道弟的。”
“回到县学之后,李长喜就翻脸不认人,我心里生气,才找他理论,没想打人。”
吴学政见的确没打到,而且王栋梁所在的王家是县城这边有名的大户,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李长喜,赶紧下来吧。以后都给我努力刻苦读书,再让我发现谁在县学打架,县学容不下他。”
说完,吴学政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对于有这样的结果,李长喜已经觉得不错了。
李长喜从树上跳下来,瞟了王栋梁一眼,大摇大摆离开。
王栋梁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毒地看向李长喜,“李长喜,咱们走着瞧。”
李长喜掸掸衣襟,更是嚣张,“小爷我等着呢,倒要让我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今天的事情,我看在王夫子和学政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但凡你以后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放过。咱们就看看谁收拾谁?”
李长喜说完,脊背挺直,十分傲气。
王栋梁都快气炸了。
县学的人,看到县学一霸都在李长喜这里没占到便宜,大为吃惊。
这李长喜到底是何许人也?
李老汉低调,李小月的行事风格,也是如此。
因此在外,从来都不张扬。
李长喜虽然有张扬的个性,但也不敢张扬。
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李家的底细。
就在大家快要散去的时候,就听到李长喜惊呼,“娘,您……您从京城回来了?”
众人听到李长喜的声音,纷纷看过去。
“京城”这两个字对蓝山县绝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心目中的圣地。
等他们有机会去京城,那就是春闱考进士。
平时能去京城的人,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李长喜的娘亲,能去京城,证明这李家必然不一般。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一个貌美端庄妇人正站在手拿折扇气质儒雅的公孙廉身边。
李小月似笑非笑,“不错,还知道变通,没逞强跟人打架。”
李长喜跑到李小月面前,讪讪笑笑,“娘,我又不傻。我还手,三个王栋梁都不够我打的。就算不是我的错,也成了我的错。”
“到时候学政把我赶出县学,我更丢脸,比我没考上秀才更加丢脸。”
李长喜赶紧给娘亲行礼,又给公孙廉行礼。
公孙廉笑笑,“今天长喜这样的处理方式不错。行了,快到上课的时辰了,去教室苦读吧。”
李长喜缩了缩脑袋,“公孙先生说的是,我一定勤学苦读。娘,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李小月摆手,“行了,反正我这人说话算话,只给你两次机会,还剩下一次,你好自为之。”
“行了,我和公孙先生,还要跟学政大人议事,就不跟你闲扯了。等到休沐,去找你大舅,会安排你回家。”
“别以为没考上,就想在外面躲着,回去给大丫和狗蛋看看他们四叔这个反面教材。”
李长喜哭笑不得,“娘,我知道了。”
李长喜再次行礼,灰溜溜地赶紧跑向教室。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看到公孙廉,纷纷过来见礼。
整个蓝山县进士功名,就公孙先生和唐大人。
对了,现在再加上镇西关的柳大将军。
现在李长喜的母亲跟着公孙廉一起见学政大人,那这李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小月不经常来县城,所以认识李小月的人不多。
学子们赶着去上课,也没时间打听。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王栋梁和王夫子,面面相觑。
看着李小月和公孙廉离开的背影,王夫子压低声音,“栋梁,你可听说过一句话,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公孙家?”
王栋梁面色凝重,“听说过。”
“那你知道李长喜家跟公孙廉的关系吗?”王夫子问。
王栋梁摇了摇头,“每次问李长喜的家世,就说是普通人家。”
“蠢货,普通人家能拿出来一百两银子?”王夫子反问,“我以前听你婶子说过公孙老夫人曾经收过一个孙女,好像叫李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