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那边,可有什么动向?”杨瑞见韩健面色有些深沉,转开话题道。∑
韩健道:“苏廷夏的兵马新败不久,就算鲜卑人会有所动作,这一两日内也很难传到洛阳。要是你想知道,干脆派人去北方调查的好。”
杨瑞蹙眉道:“这时候跟你讨论军情,发的什么脾气?难道我们夫妻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
韩健瞪着杨瑞,杨瑞本来还与韩健对视,可对视片刻之后便回避开目光。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不好,白天有杨秀秀的事,晚上又有前线战败的噩耗。她现在心情也难以平静下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回军所衙门。”
韩健言罢,直接离开。杨瑞便是想发脾气,也无处发泄。
一晚上时间,韩健都在军所衙门里。与他同样一夜未休的还有洛阳军所衙门上下的军将和侍卫。
到早晨,韩健暂时让开了一宿会议的人回去休息。他既然没准备派兵去援救苏廷夏所部,暂时除了跟手底下军将商讨前线之事,也不会用他们上阵杀敌。
到上午,林詹已经派人将北方最新的情报传了回来。这些情报不是苏廷夏派人送回来的,而是林詹所部的情报系统打探出来。
韩健看过之后,觉得苏廷夏的战败,可能有诈败的成分在内。也许苏廷夏所部只有一两路人马遭遇了一些困难,与新罗渤海联军交战有折损。而未伤及到苏廷夏所部的主力。
渤海人毕竟被苏廷夏之前的猛攻给打蒙了,也就根本不清楚苏廷夏所部的军容和兵马数量。苏廷夏为了让这场戏更真实一些,连上奏到朝廷的战报也在夸大战败的损失,路途上被鲜卑人所截获的情报中,应该也是这方面的内容。
“苏廷夏的胆子。也够大。”
回到东王府,韩健与法亦在一起。在府中,本来最喜欢跟韩健商讨军事的是杨苁儿。可在杨苁儿分娩之后,她一门心思全在孩子身上,韩健说一点事她都是累了要么是明天再说这样的话来搪塞。从那以后韩健更多时候是跟法亦商讨这些。
法亦出自朝廷体系下的密探系统,虽然法亦对人情世故不太熟悉。不过对于战事和战报的分析,还是有自己的见解。韩健也是通过与法亦的商量,想更透彻看待一些问题。也许在说的过程中,一些思路就会豁然开朗,自己一门心思去想,反而总是点不透。
法亦听韩健所言,微微摇头道:“他不怕鲜卑人得知消息后,派兵往渤海去?”
“所以说他胆子够大。”韩健说到这,便有些不解道。“照理说,他若是要诈败,要尽量让渤海和新罗人相信。就算派人传回消息,大可也不用如此迂回。或者,他从开始的目标,就是鲜卑人。”
法亦微微一愣,有些听不太懂韩健的意思。
韩健站起身来,思考了一下。道:“苏廷夏想利用消息的传递,令鲜卑人以为他在渤海国内已经无处求存。如此一来鲜卑人肯定会派兵往渤海去。”
法亦听韩健这么说,还是很惊讶的。本来她很担心鲜卑人去援救渤海国,这会令苏廷夏所部前后被夹击。可听韩健如此说,苏廷夏这么做似乎是故意引诱鲜卑人往渤海去,这令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终于明白他之前为何要缓慢行进,布置防御。”对于一些事。韩健豁然开朗。
苏廷夏在最初进入到渤海国时候,进军非常迅速,打的渤海军队是满地找牙。可也就在这种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苏廷夏反而减缓了进军速度,当时韩健想可能是因为苏廷夏军中缺粮缺物资。不得不放缓脚步。但苏廷夏军中一直在修筑城防,这就令他感觉有些意外。
现在想来,也许在那时,苏廷夏就感觉到渤海国不会成为他军队的阻碍。所谓进庙容易出庙难,他就算渤海国凯旋得胜,还是要面对班师回朝的问题。可鲜卑骑兵已经基本从北川周边撤兵到北关一线,就好像张开口袋等他撤兵一样。现在渤海人跟新罗人联合发兵,想讨回失地,苏廷夏干脆将计就计,派兵去诈败,不但让渤海人新罗人兵骄,也会令鲜卑人以为有机可乘。等鲜卑人出兵东进,也正是苏廷夏所部与鲜卑人决战之时。
韩健离开法亦处,直接往军所去。
这次他去的目的很简单,本来他不打算让林詹所部去牵涉进渤海之事,现在看来,也必须要防备一些突发的事件。
无论鲜卑人是否东进援救渤海国,现在鲜卑人定然以为苏廷夏军中大乱,或者不日将撤兵过北关而回魏朝。可能也是张开口袋在等苏廷夏撤兵。
如此,韩健就可以安排一盘不小的棋。以长城一线为中轴线,北有苏廷夏所部,南有林詹所部,干脆对鲜卑人进行一次两面的夹击。这对尚未解决北王府问题的魏朝来说,或许有些危险。毕竟北川城未下,北王府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但韩健却觉得,鲜卑人才是眼前的心腹大患。
韩健将军令发出往林詹军中而去。以韩健的命令,林詹会亲自带一部分兵马往北关方向,与鲜卑人展开议论正面的交战。
交战不论输赢,主要是让苏廷夏所部知道后方已经作好了接应的准备,这样在缺少沟通的情况下,便能对鲜卑人展开一次夹击。
……
……
军令发出,剩下的事情,就是静待结果。韩健心中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事情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想一举平定北方之患,似乎也只有而今的办法。速战速决,也对东王府有利。
久拖不利。
到第二日,渤海国内仍旧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不过另一路人,押送杨余和一些朝廷叛臣的人马,已经抵达了洛阳城外。
韩健最怕的是杨瑞对杨余心软,但杨余的确是心软了。上午,韩健便派人去转解了杨余等人,一些跟随杨余北上的叛臣,一律先押送到刑部大牢,但对于杨余的家眷,韩健却没有去为难。韩健让人先暂时安置了杨余的家眷,以软禁的方式看管着,然后将杨余押解到宫中。
韩健没有亲自去,他不想见到杨瑞与杨余再次面对的情况。
主要,韩健不想对杨瑞太多的压力。他去了,反而会被杨瑞认为是他容不下杨余。但就杨余谋反的事来说,杨余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而且现在的杨余如丧家之犬,有些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韩健本来还在看前线的战报,想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在让人押送杨余进宫之后,他还是定不下神来。
本不想去宫中,到这时,他也想去看看。
本来他也要每日去宫中向杨瑞奏报军情,这时候杨余刚被押送回洛阳,他去看看也合情合理。
可当他到宫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刚驶离了宫门。韩健看周围押送的士兵,便知道是杨余的马车,应该杨余是从宫中刚出来,要被直接押送去家眷那里,一同被软禁。
韩健心说,这么快杨瑞就见完这个“好弟弟”了?
到烨安阁,韩健进到门中,却见杨瑞正低着头闷闷不乐。即便是韩健进门,她也好像没主意到,仍旧低着头看着什么,但她眼前只是桌布,上面什么都没有。
“给陛下请安。”尽管周围没宫女和太监,韩健还是行礼问候了一句,当是提醒杨瑞他来了。
杨瑞仍旧没抬头,没精打采道:“请什么安?不安了,是不是应该由妾身反过头给夫君你请安才是?”
“说的什么话?”
韩健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一下周围,好像也看不出杨余来过的痕迹。也许杨瑞只是随便见了见,没让杨余在宫中久留而已。
“人可是见过了?”韩健问道。
杨瑞微微摇头道:“人在外面半个多时辰,一直跪着,后来便让人送他回去了。不想见。”
“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韩健继续问。
杨瑞抬起头来,有些气恼道:“你非要揭破妾身身上的一层伪装,你才觉得好受是么?你也知道我因为他的事心绪不宁,当初他要谋朝篡位,终究也没下手杀了我。你现在让我去杀自己的亲弟弟的,你说我如何下的去手?”
韩健心里却不以为然。
当初杨余之所以没有马上杀杨瑞,是因为杨余登基时机未成熟。
当时杨瑞对朝局的把控还是很到位的,文官武将,大多数都心向着杨瑞,而对三皇子出身的杨余并无太多要忠心的意思。当时杨余背后的势力,不过是北王府经过两次洗礼后的那些残兵败将而已。杨余以慢性毒药压制杨瑞,将杨瑞软禁,也是为等时机成熟后将她杀了,图谋帝位。
现在到了杨瑞口中,却是杨余心善所为。这怎能令韩健认同?
“谁也没让你杀。”韩健道,“之前不是说好了,你要如何处置,也都由着你。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杨瑞气道:“可他在外面跪着,我反倒觉得,他现在很该死。倒应该杀了他才是!”
说完,杨瑞好像生气一样重新耷拉下头,不去看韩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