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厅四周点的风灯,在夜风中晃出一道道摇曳的影子。
像是暗夜中藏着的吃人怪兽的眼,稍稍一个不注意便会跳出来将一切都吞噬掉。
沈钰珠浑身的血液几乎都涌到了头上,藏在袖间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何姨娘居然死了,那样心机深重,步步小心的人居然死了?
最关键的是,她好不容易从何姨娘身上探出一点点和自己娘亲有关的线索,现在却全部化作了泡影。
最糟糕的是,她居然被反咬了一口。
她冷冷盯着地面上跪着的夏桃。
“夏桃姑娘可不要血口喷人,何姨娘乔迁新居,这么多人都去看望过。”
“如今何姨娘被贼人所害,你不去寻真正的凶手,给你家主子伸冤,倒是攀扯到我的身上来了。”
“你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那人就是你的杀的?”
夏桃脸色一变,眼底掠过一抹慌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位上魏氏的方向。
沈钰珠顿时心知肚明。
这怕是魏氏给她设的一个陷阱,只是手段太过拙劣。
魏氏眸色一闪,猛地一拍桌子点着地面上跪着的夏桃道“你这小贱人,当真是活腻歪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攀扯侯府少夫人,那可是死罪!”
夏桃狠狠打了个哆嗦,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向魏氏。
她抿了抿唇,狠狠给魏氏和慕侯爷磕了一个头,大声哭了出来道“侯爷,夫人!便是给奴婢几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言乱语。”
“今儿只有少夫人提着礼物点心来看何姨娘!”
“彼时少夫人和何姨娘谈乱甚欢,不一会儿何姨娘便将奴婢等一干服侍的丫头遣了出去。”
夏桃越说声音倒是越镇定。
她抬眸怯生生扫了一眼沈钰珠道“奴婢端着茶盏出去的时候,只听得少夫人和何姨娘说起什么冰玉镯子的事情。”
“奴婢彼时也不敢偷听主子们说话,便出来了。”
“这事儿少夫人身边的两个丫头云香和春熙也晓得的!”
“少夫人和姨娘今儿可是关着门说了许久的话儿,云香和春熙也在外面候着。”
正位上的魏氏眸色微微一沉,眉头却挑了起来。
不晓得沈钰珠和何姨娘私底下有什么体己话儿,需要瞒着各自的心腹丫头说的。
沈钰珠听了夏桃的话儿,眉头更是蹙起来几分。
心头不禁替何姨娘感到悲哀,一个跟着慕侯爷上过战场,经历过那么多大阵仗的传奇女子。
居然被身边的丫头害了去,这个丫头看来早就存了二心。
这一遭何姨娘出来作证,魏氏的女儿慕熙彤狠狠挨了一顿板子。
魏氏怕是对何姨娘存了杀意,不过她埋在何姨娘身边这枚棋子当真是藏得深。
沈钰珠冷冷看着她道“呵!青口白牙,血口喷人!”
“我之前是云州城通判府的嫡长女,何姨娘是永宁侯府的姨娘,都不认识,我有何道理要害死她?”
夏桃忙低下头,到底诬陷侯府少夫人的事情,那是掉脑袋的。
她纵然强撑着,心头却也慌得厉害。
此番她避开了沈钰珠凌冽的视线,却是冲正位上坐着的慕侯爷哭了出来道“侯爷!夫人!奴婢就没有半分说谎,奴婢若是说谎便是天打五雷轰!”
沈钰珠冷笑了出来“这大冬天的哪有雷?夏桃姑娘打赌诅咒算怎么回事儿?”
魏氏冷冷笑道“沈氏,你且让这个奴才把话说完如何?”
沈钰珠不再说话,脸色冷得厉害。
这一遭她算是遭了道儿。
魏氏大概几年前就在何姨娘身边安插了夏桃,这个女人是个心机深的。
之前自己轻看了她几分,也难怪,能将侯府先夫人害死,自个儿夺了好姐妹的丈夫。
这等心性和无耻,还有那份儿阴毒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她没有想到,魏氏这么快就杀人了,如今稍稍有几分被动。
夏桃一看魏氏出面打压沈钰珠,脸色更是镇定了许多。
她哭诉道“奴婢之前便听得姨娘和少夫人谈论冰玉玉镯的事情。”
“不过她们二人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
“到了傍晚时分,姨娘说饿了,想要尝尝少夫人拿过来的点心。”
“少夫人是从云州城来的,那边的女子惯会做云片糕,姨娘就用了一些。”
“哪知……”夏桃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哪知半个时辰后,姨娘突然说难受得很。”
“奴婢当时吓坏了,便寻了夫人,不想夫人跟着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姨娘已经不行了的!呜呜呜……”
“奴婢想不通,少夫人年纪轻轻竟然为了一件玉器杀人!”
沈钰珠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