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怯的,十六七岁像小白兔似的。
“妈,这是?”
丛琦眼神好奇。
对方眼睛一触到她立马躲开,手把衣服下摆揪成麻花了,看着特别胆小。
“你小舅家的许纯。”
许慧英换好拖鞋,又找了双备用拖鞋给身后的许纯。
“……谢谢二姑。”
许纯声音很小。
道完谢,她拿着拖鞋不知所措。
丛琦瞥到她快露出脚趾头的胶鞋,大概猜出了对方窘迫尴尬的心理。
“许纯是吗,吃饭了没?我先给你下碗面吧。”
说完,丛琦也把暨和北叫走。
“不是说妈不搭理那边亲戚吗?”
暨和北把厨房门带上,边洗青菜边问。
丛琦熟练地倒油,打鸡蛋。
滋啦滋啦的煎蛋声叫人听不清客厅的动静。
“不知道呢,不过妈带她回来肯定有原因的嘛。”
如果是大姨家的人,来了都得被打出去。
压根进不来自家家门。
因此,尽管丛琦还猜不出原因,但她一点没担心也不着急。
因为爸妈对那些人的态度这些年表现得很明显,根本不可能因为卖惨或是威胁就动摇。
“加水。”
丛琦把煎蛋捞到碗里,暨和北舀起水下锅。
很快,锅里咕嘟咕嘟水开了。
丢面,再放青菜,没一会儿,香喷喷的煎蛋面好了。
丛琦端着面走出厨房。
发现客厅没人,她往父母卧室看了看,门关着。
“北北,你把锅刷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
丛琦把面搁餐桌。
过去敲门:“妈,我进来咯。”
“琦琦,你把药酒拿来一下。”
丛琦更困惑了。
但还是乖乖跑到客厅靠院子的墙脚拿出“药酒”。
这药酒可不是外面卖的那种药水。
而是一个啤酒瓶大小的玻璃瓶。
里面全是小指粗细的蛇和蜈蚣,少说也有十多条,什么颜色的都有。
是爸妈还在乡下时找村里猎户帮忙捉来泡制的。
丛琦不认识这些蛇什么品种,只知道家里这瓶已经泡了二十年。
家里人跌伤或者切菜受刀伤,就会倒一点药酒擦伤口。
楼里叔叔阿姨们也来借过。
涂了后对伤势恢复速度有多大加持丛琦不清楚,但反正没毒。
没让谁伤势加重过。
用完就继续添酒进去就是了。
她拿着药酒进屋,许纯趴在床上,低着头正小声啜泣着。
丛琦抬眼,就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
后背还有几条像是被什么刺藤勾破皮的伤口,瞧着特别吓人。
吓得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妈,这怎么回事啊?”
她把酒瓶盖子打开,小心翼翼倒出药酒,递给许慧英。
许慧英轻轻将药酒涂在许纯伤口上。
药酒进入伤口必然刺痛难忍,许纯咬着牙也不禁发出几声痛呼。
除了背上的伤,她胸口居然还有指甲印,青黑青黑的。
丛琦眼皮跳了跳,不会是被哪个畜生欺负了吧?
可这话也不好问啊。
看着这新伤叠旧伤,丛琦那么不想跟许家人打交道的,都很不落忍。
暗暗骂打人的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坐着,等药酒干了穿好衣服,我带你去诊所。”
“……嗯,谢谢二姑。”
许慧英示意丛琦出去,她出去后把卧室门带上。
丛琦才想起面还在外头呢,她赶忙把面端进爸妈卧室。
开门的一刹那,许纯还吓得瑟缩了一下。
待看清进来的人是丛琦,她稍稍放心了些。
怯怯喊了声:“琦表姐。”
“呐,快吃吧,面要坨了。”
丛琦微微颔首,把面放在书桌上,就出去了。
见暨和北刷完锅,在院子里给自己的爱花浇水。
丛琦收回视线,小声问老妈:“妈,怎么回事啊?被欺负了,还是怎么着?不报警吗?”
“被你小舅妈打的。”
丛琦傻了,亲妈把孩子打成这样?
小舅也不管的?
“亲妈把人打成这样,警察也能管的啊。”
就听许慧英怅然道:“许纯说,前几天下雨小区外街头转角电线杆断了,你小舅排查情况,被高压电给……”
丛琦对舅舅大姨都没感情,但听到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心里终归不好受。
“啊,小舅他去世了?”
许慧英点头。
“那,许纯她妈打许纯干嘛?”
“怪许纯告诉你小舅停电是因为路边电线杆倒了。”
这理由……
丛琦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觉得许纯妈怕是疯了,这也能怪许纯头上,还下手那么重。
许慧英又道:“出事的也不止你小舅一个,还有同一个小区的王大友。你小舅妈怪许纯,王大友家不知怪谁也怪她,说王大友年纪轻轻连个老婆都没讨就死了,是许纯告诉大家电线杆的事,所以让许纯负责,必须嫁给王大友,给王大友守寡。”
丛琦瞠目结舌,差点尖叫出声:“……冥婚?”
许慧英点头。
她现在脑子都嗡嗡的。
心里也很闷。
原本看到突然跑来的侄女,许慧英打算带她吃顿饭就送她去车站。
但许纯说她爸死了,她妈要卖她,还要打死她。
还撩开袖子给她看伤。
许慧英还没从许宣平死了的消息里回过神,就看到青紫交加的手臂,这么多信息一瞬间灌进脑子里,她难得没了主意。
当时,许纯没说身上还有。
许慧英说带她去诊所,她怎么也不愿去。许慧英心里又乱糟糟的,这才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哪晓得连背、胸都有伤,腿也有呢。
足见李玉芬的疯狂。
大概是人死如灯灭。
许宣平一死,他过去的可恶冷血和不讲亲情再计较起来似乎没了意义。
所以,在看到许纯的伤时,许慧英的确心软了。
暨和北从院子里进屋,听了好一会儿。
看丈母娘表情复杂,丛琦也是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