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柳馆馆,见过诸位爷!”
那女子盈盈一礼,曲线玲珑的娇躯便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不点而赤的朱唇轻启,便引得群狼嚎叫。
“柳大家,快弹上一曲!”
“是啊,爷可是从大老远跑来的,爷不差钱儿!”
说着便将银子投掷到露台前的一个聚宝盆中,银子落入其中,叮铃哐当,颇为悦耳,眼看大盆将满,柳馆馆这才将芊芊细手放在琴弦上。
“似故人,似飞花,江月寒霜照无棱,东风破,吹尽流年愁……”
“好,柳大家再来一曲!”
柳馆馆浅斟低唱,众人连连叫好,又是一轮银子砸下去,那聚宝盆已是见满溢出。
秦云则在一旁浅浅品茶,他在回忆昨晚的场景,昨晚他一人前来,后来好像有几个自称仰慕他的人想与他结交,几杯酒下肚,怀里便被塞了姑娘。
等他醒来,便到了文轩阁,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昨晚上那位姑娘,而他此时大张旗鼓地去找那姑娘,很显然并不现实,若是能找到一个对天香楼极为了解的人帮忙,或许就简单许多了。
可是找谁呢?
秦云目光落在台上的柳馆馆身上,而柳馆馆也在弹唱了几首后,便停了下来,看样子第一轮茶围结束了。
柳馆馆再度盈盈一礼。
“诸位爷,还是老规矩,今夜谁先写一诗词,若是赢得满堂华彩,就可直入三楼,进行第二轮茶围!”
“当然,诸位亦可凭借拍卖名额上楼。”
秦云心道,真黑啊,这和前世大晚上黑丝小姐姐直播有什么区别,想要和主播私聊,先刷个888……
秦云摇了摇头,他虽没钱,但脑袋里装了唐诗宋词,这却难不倒他。
秦云也不想浪费时间,他直接站起来说道。
“那就由我来上一首!”
众人侧目相望,见他一副商人打扮,便知道定是从哪儿买来了诗想鱼目混珠,不过通常情况下,柳馆馆可是会现场出题的。
果然,柳馆馆笑道:“公子,那就请以这古瑟为题作一首诗吧!”
秦云笑了笑:“这有何难,拿纸笔来。”
不多时,青案扑上,秦云挥毫泼墨,一气呵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柳馆馆站在一旁拿起来一念,却是眼眶一红,这诗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悲惨身世,少时父亡,与母离京,母又横死。
“伤春忧世如杜鹃啼血,才而见弃如沧海遗珠。”
“此诗,无论是意境,还是韵脚,都让人叹为观止。”
“一听此诗,我有种置身于浅海云端,追忆那如梦似幻往昔人生的感觉!”
“没想到,居然能在此见到如此佳作!”
面对众人的夸奖,秦云笑而不语,开玩笑这可是李商隐的大作。
柳馆馆也深受触动,但何况她便恢复了正常,她笑道:“今夜,公子可坐首席!”
但话音刚落,一名富贵公子哥儿却站了出来。
“且慢!”
他一出场,周遭的人下意识退了半步。
秦云也略有印象,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此人是谁。当然,他现在乔装打扮,对方也绝不会认出他来。
柳馆馆盈盈一礼:“见过钱公子!”
秦云恍然大悟,钱小佳,刑部侍郎家那小侄子。
钱小佳色眯眯地盯着柳馆馆:“柳姑娘,说好的今日首席归我,怎的要让给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贼人?”
秦云缩了缩衣角,饶有兴致地看向钱小佳。
只见钱小佳直接来到秦云面前,故意夸大的声调:“诸位千万不能让这贼人给骗了!”
很显然他不想让秦云夺得这首席之位,因为首席是最有可能成为入幕之宾的。
柳馆馆眉头一皱,这钱小佳三番五次来纠缠,这次难不成又要闹事?
“钱公子,此人乃是天香楼的客人,怎么成了贼人?”
钱小佳开始显摆道:“首先,他上来打茶围,一两银子都不舍!”
“其次,你们看这身衣裳看似华丽,穿在身上却不合身,而且,一来便东张西望,想必是在寻找作案之人。”
“若本公子没看错的话,他是惯偷!”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在场的无不是高官巨富,混入一个小偷,就好像一锅好汤滚落一颗耗子屎一样,着实令人恶心。
当即便有人叫嚣道,将秦云赶出去,当然也有质疑道:“那人谁啊,三言两语便断定别人的身份。”
“你连他都不知道,那位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铁胆神探钱小佳,听说十二岁便跟着身为刑部侍郎的舅舅审案断案!”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
“快,抓住他,抓住那贼人,我就说这些日子来这儿,怎么腰包里的银子老是少了,原来天香楼里有贼啊!”
众人白了他一眼,都不想拆穿他,你丫的刚才扔银子时可没心疼。
且看另一边,钱小佳已经动了,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他一一拳砸向秦云的鼻梁,然而秦云只是稍稍侧步便躲开了这一拳。
顺势将他手腕抓住,一个标准的反擒拿,便将他的脸按在了桌子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好大的胆子!放手!”
钱小佳面色涨红,本想在心上人前装逼,却不料反被打脸,这任谁心里面都不好受。
眼看场面失控,柳馆馆无奈开口道。
“二位公子还请给馆馆一个薄面,罢手!”
钱小佳心有不甘地说道:“柳大家,你千万别被此人骗了,我钱小佳以性命担保,他定是贼人,你们谁帮我拿下此人,本公子欠他一个人情。”
此言一出,原本稍作平静的人们,却又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刑部侍郎外甥的人情,足以让他们出手了。
柳馆馆目光却变得冷冽了起来。
“钱公子,天香楼开门做生意,三教九流从不是忌讳,不管这位公子的身份在外面为何,只要他没有违背天香楼的规矩,那他便是我天香楼的客人,这位公子也还请放开钱公子,不然馆馆会很为难!”
秦云笑道:“柳大家通情达理,在下佩服,只是并非我要为难柳大家,而是此人想要踩着本公子的头,博得柳大家青睐!”
被人当场点出小心思,钱小佳怒不可遏。
“有本事放开我,我们正大光明地打一场!”
秦云冷笑一声:“没兴趣。”
柳馆馆轻咬薄唇:“公子若是放了这位刑部侍郎家的钱公子,奴家愿意单独为公子献上一曲。”
“好啊,先弹曲再放人。”
柳馆馆黛眉一皱,她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要知道她已经点名了钱小佳的身份,莫非此人来历更大?
最终她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又弹唱了一曲,秦云这才一把推开悲愤欲绝的钱小佳,后者再欲上前,却被天香楼维持秩序的青衣小厮拦住了去路。
“谢公子!”柳馆馆盈盈一礼。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平息之时,秦云却又开口说道。
“不必言谢,柳姑娘唱功了得,可惜这词,却只是词汇强行堆砌,毫无意境可言,着实浪费了柳大家的天赋。”
此言一出,宛如火星落入炸药桶里面,瞬间引爆全场。
钱小佳好似找到了发力点,毕竟他认定秦云,就是个毛贼,刚才那诗肯定是偷衣服偷来的,毕竟哪有这么巧,宫里才死了个诗仙,咋滴,又要冒出个诗圣来吗?
“狂妄,柳大家的词乃是当朝翰林院林院长亲自所写,就连北齐诗仙也称赞过,你算什么东西敢诋毁院长大人的词!”
秦云笑了:“诗仙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钱小佳一顿,他怎么知道?要知道,这事儿,他也是刚刚从家中长辈那儿听闻的。
不管了,此人居然还想抢他的首席,揭穿他真面目要紧!
“毛贼,你敢诋毁林院长,有本事那就与本公子打个赌,你若当庭写得出堪比林院长的词曲,那本公子向你磕头敬茶赔罪,但你要是写不出来,那今日你就休想走出这扇门,大伙儿做个见证帮本公子,一起拿下他去见官。”
“对,拿他见官,说不定咱的银子还能找回来。”
……
此时,众人群情激愤。
“柳大家,这不算违背天香楼的规矩吧!”钱小佳开口问道。
柳馆馆看向秦云,黛眉一簇,他自己作死,她又岂会理会!
柳馆馆没有说话,而是抱着琵琶,仿佛默认了此事。
秦云却眯眼笑道:“既然都打赌了,不如再加一个赌注,柳大家,若是我写出足以超过林院长的词来,不知今夜可否成为柳大家的入幕之宾?”
“这贼子,好生狂妄!”
“柳大家,岂是你能染指的?”
“柳大家,千万不能便宜这厮了!”
柳馆馆浅笑道:“那就要看公子,是否有真本事了!”
秦云笑了笑:“那柳大家便听好了!”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柳馆馆也是眼前一亮,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让她十分感魂,隐约中那种,忆旧和怀人、羁旅和离别惆怅,好像扑面而来一般。
柳馆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着实文采了得。
“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秦云笑道:“免贵,叫我黄公子即可。”
柳馆馆努力搜索姓黄的大户人家,却是一无所获:“好,待会儿会有侍女来通知黄公子!”
但就在此时,钱小佳却又站出来说道:“慢着,你们别忘了,他是贼,自然可以从别处抄袭而来,说不定是他盗了某位大儒的词!”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