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切水落石出,证据都摆在了明面上,北安侯又何必多此一问。”李念山眉头皱起,“这件事情的确是末将鬼迷心窍,犯下了大错,末将如今已经认罪,甘愿接受任何结果。”
苏北宁摇了摇头,“恐怕事情未必这么简单吧。”
最近这两日,一切进展的实在是太过顺利了,顺利的难免让人生出怀疑。
李念山眉头皱的更紧,“末将已经认罪了,北安侯和五皇子还想如何,难不成想要末将那些没有牵连其中的将士们也通通都攀咬上,最后一同定罪吗。”
苏北宁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对着齐茗说道:“看来,他是当真维护于你。”
齐茗飞快的眯了眯眼睛,眸光黯淡,整个人情绪不明。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也参与了此事吗,侯爷可不要忘了,这一次的事情在下乃是证人。”
比起刚才,李念山整个人脸上露出了几分急躁之色。
营帐外面,仍旧有将士们在高喊着要求惩处李念山。
而苏北宁听着这喊声,眸光冷静,勾了勾唇,摇头开口。
“齐公子误会了,本侯并不是想说你也参与了此事,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齐茗抬头看向苏北宁,迎着她的目光,“侯爷在说些什么,在下实在是听不明白。”
“北安侯的意思是,贪墨粮草一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设计的,为的就是以此来陷害李念山,报仇雪恨。”洛慕川淡淡的开口说道。
站在洛慕川身旁的寻风和归竹他们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一愣。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查了整整两日,所有的证据明明都指向了李念山。
苏北宁轻挑了一下眉头,解释着开口:“从手令,到账本,通通都是齐茗伪造的。”
“这怎么可能呢!”寻风他们越发觉得疑惑了。
“侯爷,如果这件事情,李将军只是被陷害了的话,那他现在又何必要认罪,而且之前还火烧粮仓,意图嫁祸侯爷您还有殿下。”归竹也满是不解的开口。
如果说是齐茗和李念山两个人勾结的话,那还有可能,现在怎么一下子齐茗便成了幕后主使了。
“是啊,为何要这么做?一个是明知自己被陷害,还要一步一步踏进圈套之中。一个是笃定了对方就算知晓一切,也不会去揭开真相。”苏北宁又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你们二人太过默契,这么相互配合的一出戏,一个要是对方与死地,而另一个则是甘愿声名狼藉的赴死。”
苏北宁的话,让李念山眸光之中透出苦涩,也让齐茗整个人的情绪终于出现了变化。
看着一旁的李念山,齐茗目光之中,有恨意,有怒火,可是同时更多的,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最后,挪开目光,一双眼睛盯着苏北宁开口:“那按照侯爷所说,你觉得事情的真相如何?”
“你心中怨恨,困于当年之事,无法解脱,所以想要李念山背上和你父亲一样的名声。于是,你模仿李念山的笔记,伪造手令和账本,顶着他的名义贪墨粮草,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出。”
苏北宁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念山,又继续说道:“但是,贪墨粮草这么大的动静,李念山身为军营首领,又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所以,如果本侯没有猜错的话,一开始所有贪墨的银钱都在你手中,或许,你们甚至对峙过。而你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你想要贪墨粮草。因为你知道,这样一来,李念山必然会替你遮掩,而你,则可以一步一步,静待时机。”
“呵。”齐茗笑了一声,“还有吗?”
“后来,我们来了,你知道你的时机到了。你写出了那封揭发的信,在李念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一切证据放入了将军府。而李念山这个时候就算发现了你的目的,也为时已晚,不管是想要继续维护你,还是想要维护自己,他都只能出手阻止我们调查此事。而这样一来,也就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苏北宁微微停顿,“而对于李念山而言,既然已经无法逃脱罪责,那索性便维护你,不让你牵扯其中。”
她有些好奇,对于这一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也在齐茗的算计和预料之中。
而李念山维护,是不是就是他从一开始为自己留好的脱身之路?
齐茗脸色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说实话,我很意外,你几乎说的分毫不差。不过,还是想不明白,你们到底为何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苏北宁走到了一旁的桌边,拿起了放在上面的手令,还有李念山平日里面亲笔写下的公文。
“不得不说,你的确很是细致,我们对比过李念山之前的公文,发现他在写到叁这个字时,总是会习惯性的少写一横。显然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你在伪造的手令和账本上,也保留了这个细节,从而让这手令和账本看起来更加真实。”
“这有什么问题吗?”齐茗皱眉不解。
“一个人若是模仿另一个人久了,是会不自觉的带上他的影子的。”洛慕川沉声开口,拿出了之前的那封信,“或许你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在这封信上,也有一个少了一横的叁字。”
齐茗整个人一僵,盯着洛慕川手里面的那封信,原来,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模仿的久了,会不自觉的带上他的影子……真的会这样吗?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们便怀疑到了你的头上。”
本来,一切也就太过顺理成章,除了粮仓着火这件事情之外,从写信揭发,再到证据确凿,几乎没有什么波折。
所以,怀疑到了齐茗之后,事情的真相自然也就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算计我花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竟然败在了这么个小小的字上面,可笑,哈哈哈哈,简直太可笑了……”
齐茗大笑出声,似乎一直以来戴在脸上的面具在这一刻终于碎裂,露出了面具之下的情绪。
李念山看着这个样子的齐茗,闭了闭眼睛,最后对着苏北宁和洛慕川跪了下去。
“末将甘愿以死谢罪,恳请五皇子和北安侯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