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麻烦,但若对了,便不麻烦,就像我这样。”
她睨了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俯在她的肩膀上笑出声:“当然,要是某个人听话一些,乖一些,那就更不麻烦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敢对视他的深情,怕自己再也不想放了他离开。
他太厉害,总能心细地捕捉到她的心思,总能有办法逗得她开心,也总能让她不战而降。
这样的男人,想要无视,真的太难,可想要接受,又如此彷徨。
“卿禾。”他柔声地轻唤。
“嗯?”她第一次顺从地应答。
“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什么都不要做,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好。”
连思考都没有,回答得太不走心,若不是那双闪躲的眼神,他还真就信了。
“我母亲她......”
“无所谓。”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反正我也说了不好的话,不过,我是不会跟她道歉的。”
季谦珩头疼不已,终于明白什么叫雪上加霜。
整整两天的时间,他只要一回到家,除了饭桌上会多上几道做好的菜外,还有母亲的苦口婆心。
母亲铁了心地跟他杠上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林知许得知此事后,表达了万分的同情外加百分百的鼓励,但是说什么也不肯上门来劝说母亲,不仅如此,人还躲得远远的,生怕祸及到自己。
因为他知道,以母亲的性格,一定会要求知许一同来说服自己,倘若母亲知道,他跟卿禾的事,也有助于这个好兄弟的撮合,怕是更要气上加气了。
本想打电话跟父亲求助,但考虑到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卿禾跟母亲针锋相对,让所有的矛盾再次加剧,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季谦珩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打算提提神,耳边总响起母亲的念叨,简直要把他逼疯。
隔壁桌的李海博用短信的形式提醒着他,大概是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明确的回复了。
季谦珩起身,眼神示意之下,两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我查过了,检举信是邮寄过来的,虽没有任何的署名,不过这人也真是傻,当真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她真当我们是吃白饭的。”
“说重点。”季谦珩不得已提醒,他有些急于印证自己的答案。
“是一个叫叶凝的女人。”
真是她......
说不上是厌恶多一些,还是惋惜多一些,印象里,她虽强势,但并不是会做这种肮脏之事之人。
当真如卿禾所言,是因爱生恨吗?
“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没发生过。”
“什么?”李海博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当没发生过?不是吧!这幸亏知道的人不多,这要传出去,对你的仕途可是有很大的影响的,怎么能当没发生过!依我的意思,怎么也得讨个说法去!”
“总得给她一次机会。”
只有一次。
就当念及了往日的情分。
“我怎么觉得,你认识这个人?”李海博也是个聪明人,从对方的神色上,多少能读出点什么。
“旧识。”季谦珩简单的概括。
“你跟她......算了,不问了!”信息量太大,李海博不想让季谦珩为难,习惯性地轻锤了一下他的臂膀:“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想爱便去爱,只要你自己觉得值得,关别人鸟事。”
这是连日来,季谦珩听到的最为舒心的一句话。
叶凝......
于他而言,从此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陌生人。
两人回到了办公室,不过出去片刻的功夫,气氛竟变得不同了起来。
见到季谦珩进来,纷纷开起了玩笑。
“可以啊,我们的季大才子,真给咱检察院争面子。”
“就是,要换做我,说不定就妥协了呢。”
“就你?怕是早就上赶着讨好老丈人去了,德行!”
“也就咱季大检查,不为五斗米折腰,再漂亮的女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什么盛世的女婿,他才不稀罕。”
“人家稀罕的,可是名门闺秀的千金,哪里能看得上那个盛世的老板。”
“不过我听说啊,这盛世的老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只可惜了,从来没见过。”
李海博虽多少猜测到盛世的老板跟季谦珩之间的关系,但出于道义,从未跟任何人提起,现在听得这些闲言,一度以为他们说的跟他认识的,并非同一个人。
于是凑在季谦珩的耳边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季谦珩也是一头雾水,明明谈论的对象就是他,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有人主动给出了解释:“怎么?还跟我们装糊涂呢,都低调成这样了?整个检察院今儿都传开了,说这盛世的蒋总看中了咱季大院草,想有意撮合了自己的干女儿,可偏偏咱季院草刚正不阿,不为世俗的钞票折腰,直接就回绝了对方,还让这蒋总的干女儿伤心了一阵子呢。”
“咱季大才子,可真正做到了视金钱为粪土,不看颜值看内在啊。”
“再漂亮有什么用,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名义上是干女儿,实际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声十分刺耳:“怕不是自己玩腻了才真的认了做干女儿,再替她找个老实人接盘呗。”
李海博眼见着季谦珩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连忙大声道:“上班呢,瞎吵吵啥,再被邱处看到了,有你们好受的,赶紧的,散了散了。”
拿了邱处做幌子,众人虽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地收住了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海博听得个稀里糊涂,觉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但见着季谦珩的脸色铁青得有些吓人,也就不敢多问了,又见着他往一个方向去了,心下暗叫不妙。
确切地说,他在替方才那个口出恶言的同事祈祷。
那家伙就是个嘴欠之人,什么话到他嘴里,总是没法文明到哪里去,张口就来,美其名曰直爽,实则是个情商极低的二傻子。
这二傻子别的都好,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今儿怕是又因为这张嘴要招事儿了。
李海博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日见到冷卿禾的情形,一颦一笑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模样,实在很难把她跟龌龊之事联系在一起。
季谦珩在口出狂言的同事身边站定,手指在他的办公桌上点了点,那人抬头,瞥见季谦珩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恨不得刺穿人心,心中不免打鼓。
“怎......怎么了?”
“以后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冰冷的话如当头棒喝:“没有下次。”
众人皆错愕不已,共事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人,如此直白地骂人。
这下轮到被警告的人一头雾水了,苦思冥想了半天,直到人离开也没有想个明白,只能冷哼一声:“嗤,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动心嘛,不会是假装拒绝,背地里跟人勾三搭四的吧。”
嘀咕的声音很低,不敢让任何人听到。
怎么说季谦珩也是检察院的红人,邱处最信赖的人,就算不满意,他也不敢轻易的得罪啊。
同事的赞许,邱处的满意,很好地将之前的检举信事件掩盖了下去,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季谦珩而言,他宁愿检举信的事东窗事发,也好过有人刻意地制造这样的舆论,替他承担了不该承担的坏名声。
那个在前两日还口口声声答应了他不作为的人儿啊,还是那么的不听话。
季谦珩真是又气又心疼。
她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替自己洗白的?
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邱伟业看着狼吞虎咽的人直摇头,在高档的餐厅里实在不雅:“怎么饿成这个样子?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吗?”
颜诗打了个饱嗝儿:“确实没怎么好好吃饭,主要是心情不怎么好。”
“心情怎么不好了?”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深得他这个当舅舅的喜欢,听到她想开个画室,可没少替她操心。
“还不是那个......”颜诗很快住了嘴。
“还在因为谦珩的事不高兴?”邱伟业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这件事了。
“当然不是。”现在只要提及从前的事,颜诗的反应都很强烈:“我跟谦珩哥哥的事,早就过去了,人家现在都有......”
颜诗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嘴儿,暗暗警告自己,往后谦珩哥哥跟卿禾姐姐的事,绝不能再乱说了。
一想到那天范秋仪的态度,心里总是毛毛的。
“舅舅。”颜诗讨好地笑着:“我问你一个问题呗。”
邱伟业宠溺地看着她:“行啊,什么问题?”
“要是以后,我喜欢的人,你不喜欢,你会怎么办?”有了前车之鉴,颜诗心有戚戚,虽邱伟业并非她的父亲,但对她十分疼爱,又深得爸妈的信任,才将她放心地交给他看管。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又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颜诗连连否认:“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你们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嘛,所以我在想着,万一有一天我喜欢的那个人,跟我不是门当户对,那可怎么办啊?”
“那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是门当户对的人呢?”觉察出话中的真正意思,邱伟业试图撬出话来:“那个人,很优秀吗?”
“肯定啊,他......”颜诗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努力不让自己掉进坑里:“哎呀,舅舅,我喜欢的人,肯定很优秀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喜欢呢,再说了,我说的是将来,不是说现在啦。”
“再优秀也没用,必须讲究个门当户对。”悬殊太大,别说他这个当舅舅的瞧不上眼,怕是她的父母也是千百个不同意。
“为什么啊?”
颜诗不明白,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一定要在喜欢上加个前提呢。
“没有为什么,你就听舅舅的话,舅舅肯定是为了你好。”邱伟业认真道:“你现在还小,不懂那些道理,什么情啊爱啊,还能当了饭吃?不过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
又是不懂事的孩子!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摆脱这个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