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戴着草帽，一路说着八卦。
不对，是肖红听着肖芳说赵家众人的性情。
“赵爷爷不太喜欢说话，也有点重男轻女，不过也不会为难小辈。”
肖红心里琢磨着：肖芳就是让自己不用去老爷子面前秀存在感，人家连亲孙女都未必有多心疼，更何况自己这便宜孙女。
“赵奶奶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刀子嘴豆腐心，要是说你几句，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当成没听见。”
肖红瞬间懂了：赵奶奶不是善茬。
“你还记得吗？大伯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堂姐赵婷婷去年嫁人了，堂妹比咱们小一岁，前年就去毛巾厂当挡车工，赵俊杰下半年就初三了。”
“二伯家两个儿子，大堂哥赵俊英现在跟着二伯做木匠，二堂哥赵俊豪和我是同学。”
“现在爷爷奶奶和三伯住…”
这当然不是因为老两口宠老三，而是赵老三二十五岁准备结婚那一年，因为前面两个哥哥娶媳妇把家底掏空了。
等他相看好人家后，女方要的彩礼不少，家里却拿不出钱财来了。
赵老三铤而走险，四兄弟一商量进山打猎，没料到却遇到五只野猪，慌乱中他被野猪拱的断了右腿，借了不少钱才保住命。
之后他就只能依靠着拐杖走路了。
那就更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了。
肖红有点疑惑：“婷婷去年才十九岁吧？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
“乡下结婚早的，女孩十八九岁嫁人也正常，要是男方家里条件不好的，二十七八打光棍的也有。”肖芳心里腹议：就你今年不才十八岁，不也差点就被后妈给嫁了？
“也是！”肖红说完之后也反应过来，只能在心里叹息，这都是穷闹得。
反正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婚姻里要宁缺毋滥，要是没有能让自己想嫁的男人，当个单身贵族也不错。
当然现在她还小，等过个十年八年再来考虑这事也来的及。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那离奇的梦境还是影响了自己。
要不然，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她们很快来到了前村代销店，进去后，肖红看只看到一个陈旧的玻璃柜台，边上用木板拦着，后面是木头做的隔断柜台，就只有简单的盐，酱，醋，以及一些针头线脑，还有一些冰袋，汽酒，香烟火柴之类的。
也有几个穿着斜襟蓝色单衣的老婆婆在那摇着蒲扇说闲话。
肖红看见她们，倒是想起了自己奶奶。
奶奶在世时，也是喜欢穿这样的衣裳，现在看到了，让她觉得特别亲切。
肖芳见她愣在那，倒是不以为意，她还以为肖红是嫌弃这代销店简陋，不愿进来呢？
她就上前用这边的话打招呼：“于奶奶，给我两袋盐，两瓶汽酒。”
“好咧！”于奶奶笑着应下，推开木板走进去，拿出两袋盐和两瓶汽酒：“统共一块二，瓶子退回来给你退两毛钱。”
又一脸羡慕带着点八卦的问：“你是柞村赵老四家的吧？听说你很会读书啊？时不时有什么法子啊？”
老话说十里不同俗。
肖红听她们说的话，也能听懂，不过让她说那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肖红心里暗叫糟糕，想那算命神婆怕是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普通话。
亏她琢磨了这么久，怕是要败在语言不通上，真的是让人郁闷极了。
不过既然来了，她还是准备去探个究竟，指不定自己运气好，能和算命神婆沟通呢？
“就是老师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肖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二放到柜台上后，才把东西装在篮子里，礼貌的寒暄了几句后，就招呼肖红离开了。
肖红有点酸溜溜的问：“你的学习很好吗？已经到了隔壁村都能知道的地步？”
她就对语文熟悉点，一想到英语数学这些就脑袋疼。
再想到自己下半年就要读高二了，都有种想辍学的冲动。
肖芳涩然：“那是因为我是柞村第一个上高中的女孩子。”
“现在大家都不富裕，很多人家都是觉得女儿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算是女儿成绩好，也不会供女儿上高中大学，太费钱了。”
她看着肖红，眼神很坚定：“姐姐，咱们没有好家庭，一定要好好读书，只要知识才能改变咱们的命运。”
“从明儿起，咱们就一起复习吧？”
肖红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差点就忍不住说：以后姐姐挣钱供你上大学。
但是自己昨儿就和妹妹说自己的期末成绩不理想，现在妹妹这样说，肯定是为了替自己补习。
她四周瞄了瞄，低声问：“你知道前村算命的住在哪儿吗？”
肖芳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鬼：“你怎么也信这些？咱们是高中生了啊？”
要不是怕引人瞩目，她都想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脑袋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晃出去。
肖红赶紧摇头：“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给算命的塞点钱，让她在赵奶奶面前多替我说点好话。”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担心，有点好奇人家能不能算出来她不对劲？
“你想的真周到啊？”肖芳惊讶的看着她：“那你带钱了吗？”
她说完，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小额的钱，就一脸懊恼：“我这只有一块三毛钱。”
“没事，我带了钱。”肖红凑近她低声道：“我带了五十块钱呢？”
肖芳先前还觉得她懂事了，现在听到她这话，只想说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
她嘴角抽了抽：“我听说来算命，给个三五块就行了，你也别一下子给太多，免得人家把你当成冤大头。”
“放心好了，我只是多带着点以防万一。”
肖芳也深怕被人看见她们去找算命的，到时候被奶奶知道会节外生枝。
她特意找在外面玩的小孩问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算命的家。
也是石头院子，里面是三间两层的宽敞木屋。
院子里用平整的石头铺地，还有两颗枣树，枣树底下是石桌石凳，看着就显得有点别致了。
穿着蓝色斜襟单褂，白发梳成圆髻的奶奶就坐在石凳上，笑的很慈祥：“贵客来了，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