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我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冰冷的手心中抽离，将脸冷冷地扭至一旁。
白川给我看过医院里的那段视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贺临昭陪着向凝去产检，用尽各种手段来掩饰向凝的存在，我真的会被他干脆的回答所迷惑。
现在回想起贺临昭搂抱着向凝有说有笑的画面，我的胃里都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到快要吐出来。
因为思及我和贺临昭去到医院的过往，没有一次，可以笑着从医院离开。
第一次，我在医院里确认会失去生育能力，即使医生说过可能会有奇迹发生，或许我小腹的伤口可以愈合到成功怀孕的程度。
但是接下来我每年去找苏禾复查，苏禾都会拿着检查单子不无遗憾地对我摇头。
“昕昕，别折磨自己了，放弃吧。”
“你有圆满就够了，你的人生已经很完美了。”
每次苏禾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结果，她这么傲气地妇产科专家都搞不定的伤，还能再怎么祈求奇迹发生呢？
贺临昭也会像监控视频里那样，紧紧地搂着我，轻声安慰我：“昕昕，其实只有我们两个的生活也挺好的，我可以一直心无旁骛的爱你，只爱你一个。”
“昕昕，我们的生命里，只要拥有彼此，就够了。”
他的承诺和安慰长久地在我耳边回荡，我一直相信他，会做到。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去直视怀孕的女人，只要看着她们圆滚滚的肚子，幸福又快乐的笑容，我就会反胃，如同此刻。
后来圆满出现之后，我的这种应激的症状才慢慢消失。
贺临昭连给我许诺了长达十几年的诺言都可以背叛，这种不是自己孩子的谎言，说出口的时候自然是手到擒来，眼睛都不需要眨。
我的冷漠似乎刺痛了贺临昭，他再次用自己冰凉的手心放在了我的肩膀，轻轻地晃了晃我。
“昕昕，我知道你不信，但是真相就是这样。向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不过这个真相，连向凝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贺临昭的语气平静又自然，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的黑暗，甚至让人无法接受。
我有些骇然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黑若深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刘向前。”
听到答案的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的颠覆了。
眼前的贺临昭，还是我所救赎的那个病娇而偏执的少年吗？他嘴里的话语，简单的几个字，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甚至都无法完整的问出我的问题：“你···怎么会是···小刘？”
贺临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嘴唇微颤，眼眶有些发红。
他的视线从我的脸颊移向了远处，眼神变得虚晃，恍惚中还带着几分厌恶与隐忍。
“我这么做，都是被向天强逼的。”
“从我接手昭林国际之后，向氏集团开始大批量的给我们订单，甚至还帮助昭林国际开拓海外业务渠道，我当时很感谢向天强。”
“因为业务上的不断往来，我和向凝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能感觉到，向凝对我的感情不太一样。”
我冷眼撇了撇他：“既然你能感觉到，为什么不远离呢？”
“我明确拒绝过向凝，我说我爱的人是黎昕，这辈子，我的妻子只会是黎昕。可是向凝却始终不依不饶，她说自己喜欢我，可以不结婚，可以不回应她，只要让他默默喜欢我就好。”
贺临昭说着和白川一样的话，这辈子娶得女人，只会是我。
可是两个人，最终的选择都是放弃，或是背叛。
我嘲讽的笑出了声，已然看清他言语中掩盖的真相：“所以，你就默许了她对你的喜欢，其实，你也是享受其中的，对吧。”
贺临昭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但是他突然垂下的眼神，验证了我的猜测，他就和享受曼蒂对她的爱慕一样，享受着向凝的喜欢。
曼蒂的脸和我年轻时长得很像，而向凝活泼的性格，多少有几分我年轻时的影子。
他还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禁忌的背德之爱。
贺临昭继续说了下去：“再后来，向凝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和向天强说了这件事，想要用向家的权势逼迫我和你离婚。”
我心里不禁冷笑，向家还真是爱来这一套啊，原来逼白川和我断了联系，这次又逼贺临昭和我离婚，反正，打定了主意不让我善终。
不过引起这个事件的由头，都是向凝。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我问贺临昭。
这时，我在贺临昭的脸上见到了他许久不曾出现的有些病态而张狂的笑容。
“我贺临昭，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既然他用我爱人的生命来威胁我，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破釜沉舟。”
我看到贺临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小小的火苗在跳跃，整个人都较刚刚的死气沉沉变得有些激动兴奋起来。
这是他最喜欢的冒险游戏，与敌人往来周旋，即使遍体鳞伤，也要获得成功。
“向凝想要用自己来勾引我，我给她的酒里下了药，在她以为晕倒在我的怀里时，我把小刘叫了进来。”
我的胸口一滞，看着眼前癫狂的贺临昭，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悲哀和怜悯。
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贺临昭黑暗的这一面的了，我以为我将他从黑暗的泥潭中救了出来，可是现在，我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泥潭。
我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变得陌生起来。
他曾经是那样一个病态而偏执的少年，眼中只有我和我们的爱情。
可是现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冷酷和算计，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我认识的人了。
我满腹凄凉地问他：“然后呢？那你怎么留下向凝和小刘的把柄?”
贺临昭悄悄将头往侧面扭了扭，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漆黑眼眸中的恶意。
“我录了视频，还有照片。”
果然，他还是选择了最为卑劣的手段，我在刚刚的震惊之下，对这种手段早已见怪不怪。
“所以，你利用了小刘，让向凝怀上了他的孩子？”我艰难地开口，再次试图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贺临昭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或不安，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交易。
“是的，我告诉小刘，只要他能让向凝怀孕，我就会给他留好退路，给他更高的薪水和更广阔的未来。”
他说的退路，就是给司机小刘在新西兰开的那个公司，所以这一切，全部都对上了。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这个已经变得陌生的男人。
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爱，只剩下利益和算计。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情，还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