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现在确认,白意安就是贺之洲。
因为除了他,我想不到有什么人会义无反顾地舍去国外庞大的资产回来忙这些乱七八糟和他八竿子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而且,我还确认了一件事。
“白意安其实知道我就是原来的黎昕的,对吧。”
“他记忆中那个想不起来容貌的陌生人,告诉他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是你。”
不然为什么白川今天说的话,见到我时的样子,总是那么奇怪不自然呢?
因为他知道是我,但是不能承认是我。
白川明白,我永远都不能属于他。
白意安看着远处,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断:“还有把我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那两个人,就是你,还有小叔黎骞。”
“他莫名其妙的将我带回黎家,说什么让我帮他,其实都是借口。”
“是你想让我回去,是你想让我回到黎家,然后让我重新以黎昕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过来,这样贺临昭近期内就不敢再对我动手。”
“你连我为什么血液可以和黎鸿国融合都解释的一清二楚,毫不意外。”
“甚至就连在黎家时我背后的那个胎记,只有你看见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消除的,但肯定是你。”
白意安咧着嘴角,笑的更加开心了。
“以前,我总说你傻。”白意安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回忆过往的感叹。
“这么多年,你长大了。”
我的心咚咚咚跳了起来。
虽然白意安坐在轮椅上,但是我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悦耳又动听。
就像我曾在千年之前就锁定在记忆中清醒的钟声,经年历久又重新被敲响,震撼心灵。
“我是贺之洲,你说的没错。”
咚······古老而沉重的回忆钟声被敲响。
我的大脑里面似乎有一层什么东西裂开了个巨大的缝隙。
“你所有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从知道你会死的那刻开始,我就在马不停蹄地筹备这一切。”
我忍着心脏的抽搐和窒息感,问他:“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贺之洲突然哽咽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抖。
“因为······在我们现实的世界中,医生判定我脑死亡,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所以,你选择死亡穿书。”
咚······我的大脑又被猛烈地敲击了一番。
那个缝隙,已经开始裂变。
我讷讷地问出口:“后来呢?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贺之洲嗤笑出声,手心握成了拳,他的关节爆出,看得出很用力。
“造化弄人,很适合于用在我们两个的身上。”
“我根本没有脑死亡,我的死,都是家人命医生编造给你听的。”
“就在你选择销毁身体穿越到这本书里的第二天,我就醒了。”
“我们拼尽全力在一起,可是最后的结局,还是分开。”
我的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蓄满了眼眶,那种没来由得心脏的抽痛感,十分剧烈。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过往的镜头。
浑身是血被抬进急救室的贺之洲,被一群保镖拉拽着脱离他身边的我。
穿着白大褂的一声满脸遗憾地告诉我:“他没救了,大脑已经完全死亡,就算活下去,也只是个植物人。”
然后我亲眼看着他的家人,在放弃抢救的协议上面签了字。
我绝望的哭嚎,大喊着不要,可是却没有人理我,他们忽视了我。
冷酷无情地将我爱人的生命选择了终止。
最后他们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面前,恶狠狠地对我说:“是你害死了他!”
我痛到无法呼吸,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刚刚发生时一样,我甚至感受到了那时撕心裂肺般地痛苦,痛的我松开了贺之洲的轮椅扶手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叮叮当当连成串掉落在了地上,炸裂成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
我好像,想起来了。
贺之洲站了起来,帮我挡住了大片的烈日,也俯身蹲在地上,将我拥入了怀中。
“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也选择穿到这本书里,但是我不能和你坦白,不能拥有你,不然你作为这本书里的女主,会被书反噬,甚至是消失。”
“我只能用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你再救一遍男主,就像是在救原来的我。”
他再说救原来的他时,我尘封的记忆,完全被释放。
我整个人的意识,都完全被吸入到原本的现实世界里。
重回到了我和贺之洲七岁时的模样。
七岁时,贺之洲出现在了我们的孤儿院,他沉默寡言,话少,一幅随时都会受惊的模样。
我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是被养父母虐待后遗弃的孩子。
孤儿院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单纯,总有孩子想要立威称王,那时的贺之洲瘦瘦小小的,总是第一个遭到欺负的。
我为什么会保护白意安呢?
因为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白嫩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即使沦落泥潭都折辱不了他的与众不同。
所以,我作为孤儿院里的院霸,充当了他的保护伞。
这一保护,就是十年。
他慢慢长得人高马大,我却渐渐落了下风。
贺之洲不再让我为他强出头,很多事情,已经会默默在我不知情时就解决。
可他还是愿意唯我是从,只不过后面总是会跟一句:“傻瓜。”
我们从隶属关系,渐渐发展成了青春懵懂的爱情,十年的陪伴,从未分开。
直到有一天,孤儿院里来了一个神秘的访客,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有钱的气质难以遮掩。
他指名要见贺之洲,说他是他们老板的亲儿子。
贺之洲很惊慌,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肯离开。
我安慰他:“贺之洲,这是个好机会,你可能会有一个真正的家。”
他摇摇头,向来冷静疏离的眼里满是泪水:“我不要离开你,黎昕。”
“有你的地方才有家。”
我强忍着自己的悲伤,鼓励他:“去吧,贺之洲。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无论多久。”
最终,贺之洲还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但我知道,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情。
岁月流转,孤儿院里的我们各自有了不同的命运。
五年后我再见到贺之洲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意气风发的高级企业接班人,而我,还是那个脾气暴躁,抽烟喝酒只能做个普通工作的普通人。
我作为项目策划,向作为甲方负责人的他汇报工作。
我承认,那是我职业生涯中最为糟糕的一次现场发挥,结结巴巴,手足无措。
面对着犀利又俊美的男人,刚刚大学毕业的我有些难以自持。
贺之洲在大庭广众之下笑话我:“还是那个傻样。”
然后我操持的第一个项目,就这么成了。
因为,他又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他的女朋友。